剛從衙門結完賞錢的荀杬,循著原路折返,回到城門口,轉入另外一條路,回家。在小二啟程之前,少年囑咐到,取出其中的七兩白銀,滯放在衙門,他親自去取。
再次回到城門口,公示欄前的一則詩引起了少年的關注。
八月十五秋風到,舉目邀月至故裏。
十年它鄉作遊子,寒食寡窯百苦愁。
鬥酒十千東城去,月楓散落蓑衣客。
我本夜郎寒窗人,無名自當歸隱地。
這首用來吐苦水的詩,不知為何人所寫,並且張貼的地方也是偏僻,在公示欄的一角,搖搖欲墜,即將要落下。
荀杬不僅是一個習武之人,對於學術也是有極高的造詣,熟讀名家經典,關心當代文壇動向,可以說是文武雙全。其中詩句的意思不難理解,細讀兩三遍,可知其全貌。錦衣少年甚是好奇,作詩者為何人?想循著詩中所寫,前往城東街道尋其人。
洛陽城,分為四大街道,十條巷路,十五條道口,三十個胡同。四大街道,分別為城東商賈街、城西貧街巷、城南宗親街、城北佳肴路;每條街道的長度分布不均,以城牆的長度為準,但其中的巷路、道口、胡同的數目大相徑庭。
若想要在其中一條街道,找到一個沒有姓氏名稱的人,猶如大海撈針,難度不亞於精衛填海。
荀杬並沒有因此而畏懼,毅然決然的前去尋找,其中還有一條重要的信息,夜郎。洛陽距離夜郎,千裏有餘,能夠堅持到這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自認為會很好尋找。
真正尋找起來,少年低估了難度,千家萬戶,一眼望不到頭,每家的房子間距不大,一至三米不等,被巷路分為左、右各五個部分。站在街道上,一一詢問的少年,猶如螻蟻一般,渺小、無助。
花費了大半的時間,隻不過是走完街道的一半,少年走進一條道口,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苦思冥想,剛才在詢問的過程中,為何百姓都是一言不發,回答得占少數,不過隻是支支吾吾半天,說不上一句有線索的話,有的甚至露出鄙夷的眼神,開口訓斥少年離開,仿佛是見到瘟神一般,嫌棄。當然,這些都不是少年的過錯,而是大勢所趨。
不等少年歇息好,身後的木門吱吱呀呀的傳出響動,一位身材頹坨的髒亂漢子雙眼無神地繞過少年,手裏拿著一隻酒葫蘆,瓶口沒有關緊,大概是已經空了,背影,消失在道口的拐角處。當再一次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包東西,酒葫蘆的瓶口已經緊閉,許是已經灌滿了酒水。髒亂漢子依然是選擇繞過少年,不過,這一次站在門口,沒有開門,回頭看向錦衣少年,問道:“你在這裏,所為何事?”
錦衣少年,有些惱怒,回過頭,瞄了一眼,說道:“我來找一個夜郎人。”
髒亂漢子,聽完麵向木門,本想一走了之,又回過頭,說道:“我認識一個夜郎的朋友,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進屋聊。”
錦衣少年欣喜若狂,但看著髒亂漢子的穿著,將信將疑,不敢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可是若不相信就真斷了線索,再說一個走路頹廢的人,不可能會是自己的對手,壯著膽子,隨行其中。
進門後的道路極其狹窄,側著身子才能夠通過,若是胖些,即使是側身都無法進入。大約五六米,進入院子,說是院子,倒不如是一間沒有天花板的隔房,隻容得下,一張木桌,前後兩張板凳,還有一隻水缸靠著牆麵。屋門沒有關,在外邊就可以看到全景,不大不小的木床,一盞燭燈,一張正方形的小桌,兩三件相同的衣服胡亂扔在床頭、床尾。
錦衣少年喃喃道:“此地能住人?”
發出這樣的質問,髒亂漢子並感到不奇怪。自小,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畫圈自封在自家的府院裏,看不到百姓的生活境況,以為人人都過著同自己一樣的富裕生活,會有這般疑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