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嫵知道,肯定是韓吟玥告訴過她自己懷孕的事:“我沒事。”
兩人下了樓,漫步在國賓館樓下的草坪上。
韓素卿問了幾句她的家庭情況。
暹羅今天的陽光不那麼猛烈,很是適宜,照在身上很舒服,夏嫵走在韓素卿身邊,有種朦朧的錯覺,仿佛自己正陪在家人身邊,共聚天倫。
有那麼幾次,她幾乎忍不住想要直接對韓素卿說,你可能是我祖母……
卻又忍住了。
還沒完全證實,不能這麼衝動。
而且韓素卿精神有問題,失憶了,就算直接說,她也可能一頭霧水,懵然不知,甚至會被刺激,舊疾複發。
斟酌半會兒,她再次悄悄看向韓素卿,視線內有什麼一閃,心思一動,感覺機會來了。
抬起手,伸到對方肩膀上。
韓素卿停下腳步,往肩膀上望去:“怎麼了。”
“好像是樹葉還是什麼,飄到秦夫人身上了,”夏嫵指尖夾著柳絮給她看。
韓素卿看一眼,釋然:“是柳絮。這個季節的曼城,就是柳絮多。”
夏嫵放下手,讓柳絮隨風飄走,又不經意將一根頭發蜷進掌心,默默放進了外衣口袋裏。
是從韓素卿肩膀上順手取下來的一根頭發。
她陪著韓素卿沿著小路,繼續往前逛了會兒,覺得有什麼滴滴答答的液體打在身上。
下雨了。
曼城每天下午都會來一場陣雨,說來就來,一點招呼都不打。
在後麵跟著的女助理連忙舉著一把傘,跑過來。
夏嫵接過傘,遮在韓素卿頭上,快步朝旁邊的亭子走去。
進了亭子,女助理又遞來了紙巾,兩人分別擦起身上被淋濕的衣服。
夏嫵擦了一半,一抬臉,正好看到韓素卿捋起袖子,左手手腕上,赫然有幾道傷疤盤桓,觸目驚心,猙獰可怕,與白皙的皮膚極不相符。
她呼吸一凝。
那些交織在一起的長條疤痕,看上去像是……
割腕之後的刀疤。
顯然,韓素卿用割腕的方式自殺過,而且不止一次。
難道就是因為……
韓素卿擦完手臂,放下袖子,看向夏嫵:“夏小姐擦好了嗎,可別著涼了。”
夏嫵忙收回目光,臉色一動,問:“請問還有紙嗎?我褲子還有點濕。還想擦擦。”
韓素卿順手將手上的紙遞過去。
她接過來,與韓素卿的手指觸碰的一瞬間,腦海裏,走馬觀花一般閃過幾幀畫麵。
——年輕時的韓素卿躺在床上,頭上包著紗布,看起來渾身是傷,還很重,看著床邊的人,聲音顫抖:“我兒子庭宵還在京城,交給一個保姆照顧著……麻煩部門派人過去接過來,辛苦了。”
——還是年輕時的韓素卿,身上的傷還沒全好,穿著病服,披頭散發地哭倒在地上,被兩個看似同事的女子扶著才不不至於摔倒,淚眼婆娑又不敢置信:“……不可能,什麼叫找不到?為什麼會失蹤?那我兒子呢?去哪了?他才那麼小……連媽媽都不會叫………”身下有淡淡的血跡,顯然是傷口因為太過於激動而再次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