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驟現,香氣繚繞,師父漸漸露了麵。
我慌忙退到一旁。
這是我回來後,第一次如此接近師父。
他的眉眼漠然無波,雪竹般身影在朦朧月華之中清麗無雙。
師父向來不喜華麗裝飾,衣物花紋樣式都素淨雅致,白色居多。
他站在那裏的模樣,讓我恍惚想起一句話——
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勝白衣?
世人都說霍恒是天人之姿,可兩人站在一起,我的目光和注意並不能被霍恒分走半分。
當年我進宗門時,還是一個小孩子,師父便是這樣,如今絲毫未改。
幾十年過去,我雖和眾人一樣,在剛成年時便吃了定顏丸,如今卻因為恨意,委屈,心酸以及受的那些折磨傷害,變得麵目全非。
想到這,不由得心口一陣悶痛。
伴隨一陣清脆聲響,師父把一樣東西擲在霍恒腳下。
是一串黃金手鈴,點綴著鴿血紅寶石。
明豔奢華,精巧繁複,令人遐想當年紅羅仙子帶著它時的絕美風情,心潮難平。
我有些茫然。這是師父道侶留下的寶物,為何他這般輕慢對待?
「你可以走了。」師父道。
「偷了東西,還回來就沒事了?」霍恒聳肩。
「你想如何?」師父微微蹙眉。
霍恒眸光流轉,語出驚人:「我想留在終雪峰遊玩數月,到處逛逛。」
師父似是鬆了一口氣:「好。」
我心中酸澀。
我知道師父在緊張什麼。
他是害怕霍恒報複白露吧?
臨走時,師
父看了我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
那一眼和明輝殿時的目光相似,平靜,難以捉摸。
仿佛在看眼前的人,又仿佛在看遠處的山。
我的心,一點點沉入穀底。
他滿心記掛的是白露,擔心著剛剛逃過一劫的她。
而我是否會變成爐鼎藥渣,他不會去想。
曾經把我放在心尖上的師父,如今已經不顧我的死活了。
霍恒留在了終雪峰。
師父命大家以貴賓之禮相待,然而他隻是偶爾出現在我身邊,平時不見人影。
霍恒自始至終並未輕薄我半分,宗內卻開始傳起了我和他的夜間韻事,繪聲繪色,露骨放肆,令人麵紅耳赤。
本就不喜我的同門們,看到我便背後啐一口,避如蛇蠍。
我獨來獨往,枯寂無聞,隻知拚死修煉。
沒了朱雀劍,我便以心為劍,待磨礪出鋒,便是償債之時。
原本怕痛怕死的我,放棄了四平八穩的修煉方法,為了早日進階不惜劍走偏鋒,修煉風險極大苦痛極多的秘術。
可不知是否是心境出錯,無論我如何努力,境界始終一動不動,靈氣也不見漲。
這是怎麼回事?
我慌了神,找霍恒求助。
師父身為宗主事務繁忙,其他人我信不過。眼下能幫我且願意幫我的,隻有他了。
霍恒似乎並不意外。
「放棄修煉吧,你這輩子無法再精進了。」
我仿佛墜入了冰冷沉重的湖,動彈不得:「為什麼?」
霍恒眼神憐憫:「我不想惹禍上身。隻
能提醒你一句,你惹了不該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