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現在應該能消停一陣子了。”
“嗯……”
自從回到【彼槐】,錢玨仿佛失了魂一般。
半晌,才蹦出來一句話:
“我不屬於這裏。”
“對。”
何寂十分自然的接上了他的話茬。
“所以你早就知道。”
“是。”
問出的這些問題逐一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錢玨莫名其妙地鬆了一口氣。
何寂伸手攬過錢玨的腰,迫使他坐到自己的腿上,思考著什麼。
兩人保持這個姿勢僵持了片刻,何寂率先開了口。
“在歸還你的記憶之前,你願不願意先聽一個故事?”
“長嗎?”
“不算短。”
“沒關係,講吧。”
“大約是25年前,塵世爆發饑荒,當時我還是【收錄者】,以為又是哪個邪穢在塵世作亂,可【櫬】中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出現邪穢的描述。”
“相反,它,出現了……”
聽著何寂故弄玄虛的停頓,錢玨顯得有些不耐煩。
“出現了什麼?”
“一個剛剛降生的嬰兒。”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嬰兒擬態的邪穢又不是沒有出現過。”
“不謀而合——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
“可我又轉念一想,塵世出現的邪穢,【櫬】怎麼會不認識呢?”
“那這嬰兒……”
“這嬰兒絕不會是邪穢的擬態,於是我便去了那嬰兒降生的村落。”
講到這,何寂停下來,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是幾近寵溺的笑。
“那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
錢玨沒有太大的反應,何寂也沒太在意,自顧自地接著說了下去:
“當時的你睡眼惺忪。”
“我盯著你好一會兒,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就走過來了。”
“是我父親,對吧?”
語氣依舊沒有太大起伏,但何寂還是察覺到錢玨微弱的顫抖,把手放在了他的頭上,給他順了順頭發。
“別怕,都已經過去了——後麵還聽嗎?”
“不想聽了。”
即使記憶不完整,錢玨還是對生父本能地產生了厭惡的情緒。
“那我就不講了,現在把你一直想回憶起來的過往,如數還給你,好嗎?”
“隨時。”
何寂隨手從架子上拿來一個瓶子——瓶身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花紋,瓶塞是軟木的,類似紅酒塞那種,整個瓶子 呈一個腦花狀。
“你居然拿這麼醜的東西裝我的東西。”
聽著錢玨的指責,何寂倍感委屈:
“可這是按照你的腦子一比一做出來的誒……”
錢玨不死心地指著那些花紋 。
“我腦子上還有這個?”
“這是神祇的標誌,是神格的烙印。”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說完,錢玨閉上眼睛,示意何寂可以開始了。
何寂沒有去拔軟木塞,而是把右手食指按在了花紋上。
瓶身周遭不斷冒出星星點點的類腦漿物,接著軟木寒消失了,一股混著黑色的白煙從瓶口冒出,一點一點地進入了錢玨的腦袋。
過程很緩慢。
那些白煙剛剛進入的時候,錢玨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雖然聲音不大,卻把何寂的耳根子聽紅了。
於是何寂便施了個安神咒,親眼看著那些好的,不好的記憶全數回到它的宿主腦內。
“你醒來後,我們還有機會嗎?”
知道錢玨聽不到這些,何寂就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反正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的……”
最後一縷煙霧進入,何寂伸手把那瓶子捏爆了。
看著何寂將那個不可多得的瓶子捏碎,【泠】忍不住出聲提醒:
“這個瓶子材料很稀有的,捏壞了可沒有下一個了。”
“小玨也沒有下一個了,不是嗎?”
【泠】噤了聲。
“阿寂……”
“我在。”
“我們現在……算什麼?”
“戀人。”
“有名無實的戀人,我們一次都沒做過,不是嗎?”
不知何時,小玨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花,正仰頭看著何寂。
“為什麼……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還是你對我根本提不起興趣?吊著我很好玩吧……你說話啊,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