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禮拜五的時候,整個高三年級都提前半天放了學。
原本江中是上六休一的,但為了盡量還原高考的作息安排,這周便改為兩天的周末讓學生自行複習,等到周日下午再回學校答疑。住宿生則是周日下午返校。
上午第四節課上完,班裏的多數人清空了自己的東西後就直接離開了,隻留下幾個值日生排考場。而這次考試又剛好輪到他們班排樓上空教室的考場,值日生就被分成了兩波。許願便是要布置那一個考場。
雖是空教室,黑板上卻有人塗塗畫畫。許願到教室到得早,自覺地拿了水盆就走去廁所打水擦黑板,在走去廁所的時候又看見了沈翊凡。他出現在樓梯口,也是剛從樓下上來。
看來廁所和沈翊凡有緣,她想。
卻見沈翊凡拿著手機打著電話,眉頭微皺,拐過這個樓梯口又繼續往上走。
上麵是一個天台,但因為基本無人到訪而常常大門緊閉。
隻聽天台門狠狠一聲被風吹關上,顯然是開門的人用力猛地推開後便沒再多伸手將門關上。
但沈翊凡一直是個極有紳士風度的人。
鬼使神差的,許願拿著水盆跟了上去。
她站在樓梯中間隔著天台的玻璃門看天台裏麵的人,沈翊凡站在最邊緣,左手扶著防護欄,背對著許願。
許願把盆放到了樓梯上,躡手躡腳地打開了天台門,做賊似地靠在門口的牆邊。
幸虧風聲足夠大,把關門聲遮住了。
然而風聲太大,把沈翊凡的聲音都吹散了。
許願做好了隨時轉身就走的準備,一手搭在門把手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沈翊凡的背影。他長長的黑色大衣下擺被吹起來,裏麵應該是穿了件紅色的衛衣。
風聲中,沈翊凡的聲音忽然變大:“可是你們並不能為我的人生負責。”
並不是生氣了的語氣,好像隻是用很大的聲音平靜地陳述,卻讓許願聽得發顫,不知是因為寒冷、心虛還是觸動。
這句話竟也會從沈翊凡口中說出,許願有些不想再聽下去,悄咪咪地轉身離開,生怕自己聽到更多。哪怕她跟上來的時候更多是出於全人類都有的好奇心。
但許願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離開後,沈翊凡也剛好掛斷了電話。
她端著裝滿水的水盆回到空教室,裏麵的座位已經全部排好,隻剩組長何瑤一個人。她看到許願進來皺著眉說道:“你去哪了?我們都排完了。”
許願抿了抿唇,“對不起,我生理期,剛剛實在有點不舒服,在廁所蹲了會。”
“這樣啊,你早說啊,換一下就行了。”
“我以為我還ok。真的不好意思,我來收尾吧。”許願剛剛被風吹得有些狠,此時的臉恰好沒什麼血色。
“算了算了,黑板我來吧,你趕快回家吧。”何瑤歎了口氣,朝她擺擺手。
“謝謝。”許願一臉歉意。
拖著行李箱走出學校,許願從書包夾層拿出手機。
昨天下午她借用溫軟的電話聯係了她爸爸,問他中午能不能來接她。
“你打車回來好了。”電話那邊傳來妹妹叫喚著“爸爸爸爸”的聲音。
“我的錢用完了,禮拜一就都充了飯卡。”許願也沒全然說謊,她在去了書城後的第二天晚上又去書城一樓的便利店買了裏麵在售的洗麵奶、防曬霜、潤唇膏,雖然沒什麼選擇但用來應急也是夠用。如此一來這周的現金確實用光了。
“那我明天中午給你叫車。”
“我怎麼知道車牌,又沒有手機。”
“我發到你同學這個手機裏……乖,等等爸爸陪你玩…”
許願聽到後半句閉上眼睛翻了個白眼,“我明天要值日,她就直接走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