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情花兩分鍾時間, 一五一十把小陳的“新婚禮物”告訴他,句末說道:“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我跟小陳說要先問過你, 你同意, 我就同意。”
說時捧著雙手放在腿上,低眉垂眼,爭取一個好態度。
說完大氣不敢出一下。雖然覺得自己這次的做法沒有可讓他責備的點, 可就是心虛、心慌、提心吊膽。
大概這就是夫妻間的默契, 她就是知道藍巍聽完以後會生氣。
坐在她對麵的藍巍不再進食,雙臂抱胸沉思著。
楊思情久等不到他出聲, 抬眼小瞄他一下。
見他像個快圓寂的老和尚, 一本正經板著臉, 怪怵人的。
陪著小心說:“藍巍, 小陳說你同不同意更換工作地點都沒問題。他們這是出於對我們夫妻的一番好意, 應該沒存什麼髒心眼兒。”
後頭其實還有話沒說:就算人家有髒心眼兒, 我們也招架不住。人家打個響指,我們就會秒速撲街,去黃泉做對鬼夫妻。
像這種“長他人誌氣, 滅自己威風”的話, 她萬萬不敢說給威風凜凜的軍爺聽。
藍巍深吸口氣, 微微眯眼, 聚攏起來的目光錐子一樣逼視著她的臉:“既然知道我們才是夫妻, 昨天下午你為什麼聽外人的話, 支開我?”
楊思情把眼睛垂回去:“你沒見過小陳, 突然聽見一隻鳥說人話,我怕你會害怕,下意識就聽了他的話……”
“哦
, 原來你是為我著想, 才單獨麵對未知的危險,要不要我寫份表揚信表揚你?”
以藍巍為人夫的立場,像她這種“支開丈夫,和別人講悄悄話”的行為,讓他怎麼誇得出“你真懂事”這種話?
沒有拍桌子瞪眼嚇壞她,都算是他忍耐性好了。
“哎呀藍巍,你就別陰陽怪氣諷刺我了,我們不要在非重點問題上麵扯皮了。小陳說一周以後會過來聽我們的決定,你就考慮一周。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麼,天涯海角,我都跟在你身邊。”
“嗬,說的比唱的好聽。”
“我是說真的!不然我昨天就擅自答應小陳,根本不會問你的意見。”
“關於你沒有擅自答應小陳這一點,倒是值得表揚。”藍巍起身,抬高她的下巴,雙唇壓下去。
軍爺的脾氣可真風雲變幻,上一秒還凶了吧唧,下一秒就啵啵她的嘴,無縫切換無壓力。
楊思情的唇被他的唇碰上的瞬間,她就歪頭躲開,燒紅著臉,緊張地張望樓下庭院。
史家大家長,即史阿姨的大哥、對麵死人頭的大舅,此時正站在庭院裏修剪綠植,好在他是背對著樓上陽台的他們。
轉危為安,楊思情馬上含羞帶氣地指摘對麵的死人頭:“誰讓你那樣表揚我的!你這麼大個人,還是個兵頭,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分不清場合就亂親人!”
藍巍理不直,氣也壯地說:“心隨意動。”
“你少糊弄我!以後在人
前,嘴巴少往我臉上貼。未來幾天你就好好想一下,我尊重和支持你的任何決定。”楊思情將重大家庭抉擇丟給他做主,如釋重負般,可以一心一意吃早飯了。
藍巍反倒吃不下早飯了,沉吟片刻,不解恨地說:“我昨天下午就該掐死那隻海鷗。”
難為這位從來都是愛民親民的解放軍,被逼得也“殘暴”一回。
楊思情想起昨天下午小陳的那聲“哎呀”,蔫兒壞蔫兒壞地給他支招:“就算掐死海鷗,小陳也會跑進另一隻海鷗體內,倒不如痛扁海鷗一頓,疼死小陳。”
她說得好像小陳是她的老朋友,那種可以盡情冒犯而不必擔心對方會生氣跟她絕交的老朋友。
藍巍前頭就不爽在昨天那種拍婚紗照、意義非凡的日子裏,老婆居然聽其他男人的話支開自己,跟對方講悄悄話。
現在,不爽翻倍!
他酸溜溜地諷刺:“你和你的仇人小陳都產生革命友誼了,嗯?”
楊思情沒聞出他話中的酸嗆,朝天翻個白眼:“哪有什麼友誼啦。小陳是外星人,跟他不對付,對自己沒有好處。既然幹不過他,我就隻能調整自己,用積極的心態麵對他。”
藍巍醋意退去,不過仍有些計較她聽小陳的話支開自己:“你以後不能那麼聽小陳的話。”
說她聽話,說得好像她沒腦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