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巍深夜往北京藍家投了顆遠程炸彈。
這顆炸彈對藍軍來說就是顆禮蛋, 在他腦袋上方炸開漫天彩帶,恭喜他在當了三十多年爸爸之後, 盼星星盼月亮, 終於盼來人生的新角色,從爸爸晉升成爺爺。
放下電話就再沒睡著過,苦等到天亮吃早飯, 自豪地把孫子孫女提前降生的消息告訴這個家本來的爺爺。
提前當太爺爺的藍貴腦子一懵, 大大“啊?”了一聲,表麵喜滋滋, 內心慌如雞。
怎麼辦怎麼辦, 他還沒給重孫們想好名字!
去年藍巍打電話回家, 告訴家裏他媳婦兒懷孕了, 早在那個時候, 取名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到藍貴手中。
這都過去半年有餘, 藍貴手中的任務卡,新得像一次都沒翻開來看過。
貝勒爺這種懶散拖遝的效率不行啊。
藍貴這個時候最怕被問到的問題,天不遂人願, 還是從兒子嘴裏蹦了出來。
“爸, 兩個娃娃的名字您想好了嗎?”
藍貴壓力山大, 像忘記寫作業、被班主任點到名的小學生, 低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對兩個重孫抱歉的心在鞭笞著他, 眼底下的豆漿油條都不香了。
“爸, 您是不是還沒想好名字?”藍軍一語點破親爹羞於啟齒的實情。雖然對親爹這麼長時間還沒完成任務感到失望,鑒於世上沒有兒子教訓老子的道理,他隻能溫厚地督促一句, “那您
這兩天快想吧, 寶安那邊等著名字給娃娃上戶口。”
藍貴重重“哎”一聲,人又活過來了,豆漿油條也香回來了。
爺倆吃完早飯。
藍軍出門上班。
藍貴在庭院裏背著手踱來踱去,時而抬頭望天,時而低頭看地,好像丟了錢又四處找不著,正使出拉屎的勁兒思考錢還有可能丟在哪裏?
想名字而已,倒也不必這麼用力。
保姆同在庭院裏晾衣服,掛一件衣服,瞥一下他,到底控製不住自己的求知欲,大聲問:“老將軍,這是掉什麼東西在地上啦?”
“沒掉東西。”藍貴抱著炫耀的目的說,“我在想小巍娃娃的名字,昨晚生了,兩個。”
他比個剪刀手。
保姆驚訝:“啥,這就生啦?大妹子(史雲)還在火車上沒下地吧。(轉驚為喜)恭喜老將軍,賀喜老將軍,家裏四世同堂啦。”
藍貴嗬嗬直樂,美得不行。
一拍額頭,跑去牽自行車,跟保姆說:“我出去一趟。”
保姆抖著濕衣服說:“那您路上騎慢點兒。”
藍貴騎去八寶山,給郡主老婆上柱香,把重孫們出生的喜訊告訴她。
郡主晚上就跑進他夢裏,跟他扯了句文縐縐的詩:“天風吹雨不勝春,地上龍門不可攀。”
取名的靈感這不就來了。
第二天早飯時分,藍貴征詢兒子的意見:“小軍,你說藍天、藍蒂這兩個名字怎麼樣?”
他年紀大歸大,腦筋可還沒死,知道姑娘家不能叫“
藍地”這種粗名。
姑娘家的名字要俏麗一點,叫“藍蒂”多好聽。
“蒂”取自並蒂蓮,正好寓意她跟藍天兄妹倆是對雙生子。
藍軍品味一下這兩個名字:“藍蒂倒是個可愛的名兒,藍天是不是不大合適?”
藍貴:“哪裏不合適?”
藍軍:“天,天空,我怕他以後會跑去當空軍,咱們家三代都是陸軍的隊伍不就亂了。”
這是什麼迷信發言?
史雲是不在這裏,她要是在這裏,非懟死丈夫的迷信發言不可。
藍貴有時候真心搞不懂兒子九曲十八彎的腦回路,直接無視他的意見,全票通過名字,稍後就打電話告訴寶安那邊他的得意之作。
太爺爺取的名字,寶安那邊無條件征用。
兩天後,藍巍開吉普車去羅湖火車站接史雲。
史雲在車上聽兒子說她的孫子孫女已經提前跟這個世界say hello,一開始她是不信的:“你別瞎說尋媽開心。”
“等下到了衛生院,您自己去看我是不是瞎說。”藍巍的語氣如風般輕快,皆因育嬰箱中的一雙兒女平安無事,模樣也變水靈了。
敢情他高興主要是因為一雙兒女模樣上的改變。
“真生啦!”史雲大吼一聲,聲如驚雷,抓著兒子的胳膊嚴詞厲色地問,“思情為什麼會早產?!”
抓的力氣大到不是抓而應該是掐,她掐著兒子的胳膊。
男人家可能對孩子早產沒什麼概念,不知道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