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黃泉(1 / 2)

顧瑾抱著畫板如往常一般來到美術樓的天台畫畫。作為一名標準的美術生,尋找靈感創作藝術是日常生活,但每個人對於工作環境的需求都不盡相同。顧瑾就喜歡一個人坐在學校美術樓的樓頂上。

A大的美術樓很有藝術氛圍,通體是是一個白色的圓柱形建築,頂部兩個不規則的類球體打破了圓柱的板正,遠觀像一件抽象的石膏藝術品,也讓樓頂的天台不會全然暴露在陽光之下。這裏視野很好,鮮有人打擾,所以顧瑾總一個人坐在陰涼處隨意塗鴉,他剛準備好畫具插上耳機打算隨便找首歌聽忽然聽到天台另一邊傳來類似腳步的聲音,這聲音很輕若不是顧瑾一直處在安靜的環境中對周圍聲響敏感,很難捕捉到這聲音。顧瑾以為是來天台的某個同學,抬眼隨意一掃卻看到小小黑色一團在天台邊緣徘徊。

顧瑾皺了皺眉,因為美術樓很高平時治安也嚴,幾乎沒在這裏看到過流浪貓的蹤跡,看著小家夥搖搖欲墜的樣子顧瑾決定先把它弄到安全的地方。

他摸了摸褲兜,卻隻找出半個早上沒吃完隨手揣兜裏的饅頭。嗬嗬!拿半塊饅頭來逗貓,別說貓他都鄙視他自己。但沒辦法,他隻有這個,隻能試試看。他慢慢走天台護欄邊,向前伸手晃著手中裝著饅頭的袋子蹲下身,拿出了他畢生最溫柔的聲音循循善誘道:“來來來,別怕!過來,過來。有好吃的給你!”

小貓抬頭看了他一眼並不怕他,顯然也沒有被他手裏的饅頭吸引到,喵喵叫了兩聲卻沒有過去的打算。顧瑾覺得自己真的好像一個準備拐賣小朋友的猥瑣大叔這招實在太蠢了,果斷慢慢靠了過去,打算簡單粗暴抓它回來。

顧瑾正全神貫注盯著貓咪,不知為何忽然顧瑾眼前一黑,一陣陣眩暈感傳來。他的意識忽然有些不真切感,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就像在夢中,他的視線變得模糊,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顧瑾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等他再次清醒過來時朝腳下一看發現站在天台邊沿的人變成了自己,還未等他的大腦來得及產生反應,雙腿便不受控製的一軟從樓頂跌了下去。

要問此時在空中飛速下墜的顧瑾同學有什麼心理活動,答案是:大腦一片空白。什麼走馬燈,什麼時間變慢都踏馬是無良電視劇搞出來糊弄人的。

在強烈的失重感和凜冽的風聲過後顧瑾並沒有感受到強烈撞擊所產生的疼痛,他的意識像是漂浮在一個虛無的空間,腦內如夢般閃過他並不精彩的短暫的一生。兒時父母總是在爭吵,小小的他不知所措的躲在自己的小房間抱著被子掉眼淚。不幸的婚姻讓父母總是對他很冷淡除了一日三餐小顧瑾很少有和父母相處的機會,別的孩子肆意在爸爸媽媽懷裏撒嬌時他格外的懂事乖巧,諸事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到易怒的父母,受到冷眼,責罵甚至挨打。

後來父母離婚了他開始跟著媽媽生活。記憶裏她工作總是很忙,經常忘記在放學時接自己回家,小顧瑾隻得背著小書包站在學校門口看著同學們快樂的衝向長輩,有的喋喋不休的講著自己在學校的見聞,有的鬧著要吃校門口的零食,而這一切對顧瑾來說都隻是可望不可即的,他隻隻能靜靜的等著,等到喧鬧的校門口變得清冷,等到天色逐漸變暗。後來他漸漸長大了,母親也組建了新的家庭,他變得更加可有可無,母親從不過問他的生活,隻是提供基礎的物質需求,這卻讓顧瑾有了讓同齡人羨慕的自由,他選擇了自己喜歡的學校,喜歡的專業卻也還是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畫畫,一個人去旅遊,一個人去醫院。他雖然有時也渴望和其他同學一樣呼朋喚友三五成群,可他終究不習慣與人太過親近。顧瑾的視線隨著自己單薄的身影逐漸長大直到來到那個終結了他無趣一生的天台,在墜落的一瞬間恍惚間好像看到身後有一個黑色的人影。

顧瑾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學校美術樓下,他怔了怔低頭看到自己穿的還是早上出門那件T恤和洗的有些泛白的牛仔褲。他又在自己身上仔仔細細摸了摸,好像也並沒有受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