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時,星月黯淡,四下裏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夜風中草木搖曳,仿佛森然鬼影瞪著血紅的雙瞳,伏在幽暗中伺機而動。
麵前是一棟三進的大宅,門口的鎮宅石獅,大門上碩大的獅口銅環,屋頂形態精巧的飛簷鬥拱無不顯示著主家數十年前的豪奢氣度。
可現如今,這幢“劉府大宅”在歲月的侵蝕下早已老舊不堪,當年的榮華繁盛化作塵煙,隻餘下現在的破落陰森。
門口站著四人,當先一個是20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子,身高一米八上下,身材魁梧,算不上多英俊,但濃眉大眼,器宇不凡。眉宇間透著凜然正氣,雙眼格外有神,但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莫名的傲氣,讓人難生親近之感。
身後跟著一個六十來歲畏畏縮縮的矮小老者,穿著打扮明顯身家不菲。身後左右兩側站著兩名彪形大漢,神態恭敬,顯然是老者的貼身保鏢。
小夥子看了眼已朱漆剝落但依然厚重的大門,伸手摸了摸鏽跡斑斑的門環,轉頭說道:“鄧總,這裏的事就交給我,你請回吧。”
眼下雖然已是初秋,但天氣依舊炎熱,可站在這座老宅門前卻感到寒氣沁人。
鄧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猶豫了片刻說道:“林先生,您有把握嗎?這裏有多凶險我可都跟您說明白了,一年多以來,我請了七八位法師過來驅邪,可一個都沒出來啊。”
小夥子一皺眉,微微有些不耐煩,冷哼一聲說:“鄧總,你這是不相信我?我林元晉乃茅山正統,豈是普通民間術士可比?區區老宅邪祟,何足掛齒!”
鄧總連連擺手,陪著笑說道:“林先生別誤會,我雖然隻是個商人,但茅山大名也是如雷貫耳,您身為茅山傳人我自然信得過。可這宅中邪物真的非同一般,您要是有個馬高鐙短的,您師門怪罪下來,我承受不起啊!錢方麵不成問題,您看是不是能請您師門長輩……“
林元晉霍然轉身,冷冷地看著鄧總,語氣頗為不善地說道:“就這區區邪祟你還想請我師門長輩出山?你當我茅山派是你公司保安嗎?你想使喚誰就使喚誰?我收你三十萬隻為有個名分,你當我稀罕?請我師門長輩,你出多少錢都不好使。你要不信我,就另請高明吧!”
說罷,拂袖就走。
鄧總一看林元晉發火,登時急了,忙轉身一把拉住他手臂,連聲說:“林先生,您可不能走,是我一時失言,得罪之處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往心裏去,這老宅之事,就全都仰仗先生了,所有一切,聽憑先生吩咐。”
看著林元晉臉色稍緩,鄧總掏出手帕摸了摸額頭上的汗,吩咐兩個保鏢何通與何騰留下,等林元晉處理完事情立即打電話給他,然後跟林元晉告罪一聲忙不迭地上車離開。
林元晉讓何通、何騰候在門前,自己從腰後抽出一根四十公分長,兩指粗細,通體黝黑的桃木短棍,上麵用古篆體刻著七個金漆大字“行刑拷鬼孟元帥”,正是茅山一派的驅邪法器“拷鬼杖”。
林元晉雙臂發力推動沉重的大門,鏽死的門軸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大門被推開可供一人進出的門縫。
林元晉深吸一口氣,右手緊握拷鬼杖,一步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到了大宅之內。四周的空氣仿佛波動了一下,林元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門後的黑暗之中。
門後的陰寒氣息愈發的濃厚,外麵慘淡的月光一絲都沒有照進來,濃重的黑暗就像一塊海綿把每一絲每一毫的微弱光線都吸收殆盡。
林元晉鼻翼抽動了一下,聞到一股細微的陰魂氣息。他左手捏了個法訣,從腰間挎包中夾出一張黃符,在眼前一抹,四下的景象都逐漸清晰起來,雖然仍舊顯得灰暗,但比起之前的伸手不見五指已經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