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戴著黃色的帽子,帽簷下是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帽子的下方橫起來,遮住了嘴巴。這個帽子有點像抗日影視劇中的日本人戴的帽子,簡雲最初看到它的時候,是非常不想戴上的。
隻是小孩子嘛,由不得你拒絕,大人要你戴上,你也就隻好戴了。這個帽子是簡雲的媽媽簡素芳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覺得八歲的簡雲戴著正好合適,保暖。
臨安小學校門口。
小簡雲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天真的問媽媽:“媽媽,你為什麼要從垃圾堆裏撿帽子,它明明一點都不合適,為什麼要我戴呢?”
簡素芳愣了愣,渾濁的眼睛有些呆滯,半白枯草似的頭發被風吹的顫了顫,粗糙的滿是老繭的手握了握,最終還是給她戴上了帽子。“因為媽媽沒錢,可是又不想凍到我們小寶貝呀。而且你看看,你這不是戴的很合適嘛?”
簡雲扶了扶比她頭大很多的黃帽子,撇了撇小嘴,心裏腹誹道:“哪裏合適了,有點大,又有點醜,不過保暖倒是真的。”
八歲的孩子,已經對這個世界有了些許的感知。
也許她並不明白撿垃圾意味著什麼,也許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媽媽看起來和別人的不一樣,也許她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和媽媽對應的那個他。
可是她明白,媽媽說沒錢,那就不要挑啦,就戴這個吧。
小簡雲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一短節鉛筆,鋪開皺皺的剛剛撿到的田字格本,小腦袋搖啊搖,一筆一劃的認真的寫了起來。“山、水、天、地。”她的小胖手握住短鉛筆,一撇一捺的寫著這些字。
王陽和兩個小夥伴打鬧,三個小男孩上躥下跳,活像個潑猴子。打鬧間,他們不經意撞到了小簡雲的桌子,帶掉了課桌上的田字格本和鉛筆。王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連忙將東西撿起來給小簡雲,小簡雲也低頭去撿,兩人撞在了一起,又磕著了頭。
一旁的李鵬撿起了田格本,無意間看到了封麵上的名字,他大叫起來,指著那兩個大字說:“王陽,你快看呀,這不是你前幾天扔掉的本子嗎?怎麼會在簡雲這裏?”王陽泛起了迷糊,他也不知道呀,他疑惑的看著小簡雲。
簡雲此刻沒有什麼感覺,她隻以為是一件平常的小事,可是她不知道,這是未來好幾年,她痛苦自卑的開端。
李鵬一拍腦門,突然大喊起來:“我知道啦,肯定是你媽撿的,之前我就看到過你媽在垃圾堆裏撿垃圾。我媽還跟我說,你沒有爸爸,所以你媽要去撿垃圾,對不對?”他得意洋洋的大笑著,用手指著簡雲,好像猜對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這話一出,班裏頓時像炸開了鍋一般,紛紛議論起來,這個年代,好像大家並不能接受和包容沒有爸爸的同學,大家隻會當個新鮮事來看待。
小簡雲的腦子忽然不轉了,她圓圓的眼睛呆呆的看著李鵬,周圍都是同學們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可是頭上的黃帽子卻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