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陸霽明才從心口那快要令他窒息的猛烈情緒中緩過來。
他邁著僵硬的步伐,走進了臥室。
夜燈昏暗,照在熟睡的寧梔臉上,襯得她睡顏安寧恬靜。
陸霽明方才的那些暴戾得想要殺人的情緒在這一刻,忽然消逝得一幹二淨。
他腳步放得很輕,坐在床頭靜靜凝視著她。
心髒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酸澀從心口蔓延開來。
對不起……
都是他不好……
他身上帶著酒氣,還有未幹的血汙,所以不敢抱她。
隻敢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
良久,一滴眼淚落進她濃密烏黑的發絲中,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一早,寧梔便發現了他臉上的傷口,在她的追問下,他隻好編了一個昨晚的宴會上有人鬧事的理由。
接下來的幾天,他也將公司的事情都推了個一幹二淨,整天和寧梔膩在一塊兒。
等到十天的期限到了,顧淮卻沒有主動找上門。
但是第二天,他卻接到了陸正承的電話,讓他立刻回去一趟。
*
陸家書房。
時隔多日,陸正承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隻是瘦了許多,衣服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陸正承見到他,也不似之前見麵時的冷眼以對,他打量了陸霽明一圈,緩緩坐了回去。
“你這段時間在公司做出的業績,我都看見了。”
“確實不錯。”
陸正承一向對他都是不滿意居多,很少誇讚他。
可終於得到了他罕見的認可,陸霽明臉上卻並不見任何喜色,隻垂著眼站在原地。
果然,見他不說話,陸正承咳嗽了兩聲繼續道:“你有了這麼大的進步,就說明你是有能力懂上進的人。”
“要想成大事,便要懂得取舍,那些兒女情長,情情愛愛的東西,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話已至此,還有什麼不明了的呢?
陸霽明唇角擠出一抹很淡的笑,終於抬眼看向陸正承,目光堅定泠然,一字一頓道:“父親,不管顧淮找您說了什麼,我都不會和寧梔分手的,您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他這般直白果決的態度一下子便惹惱了陸正承。
他猛地一拍桌子,嗬斥道:“你再說一遍!”
陸霽明不退不懼,與他對視:“再說十遍我也不會改變。”
看著陸正承抽出那根熟悉的家法,他更是頂著一張青紫未散的臉揚聲道:“您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改變的。”
陸正承看了他半晌,終是將棍子扔回了原位。
一陣漫長到快要窒息的安靜過後,陸正承帶著嘲諷的聲音終於響起——
“連親哥哥都敢殺,到頭來卻栽在一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