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春季,素有“天下第一福地”之稱的終南山樹木叢生,鳥語花香。剛剛長出的鮮嫩枝椏,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微風拂過,清新的空氣中帶有絲絲泥土的芬芳。
圭峰一側。一襲青色長袍,頭戴璞巾,腳踩步雲履的青年男子,盤膝坐在懸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兩腿間擱著一柄黑色長劍。迎著微風,青年烏黑的長發隨風舞動。很自然的撩了下額前淩亂的頭發,輕輕撫摸著刻有祥雲圖案的劍鞘。青年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和憂傷,輕輕歎道:“十年彈指一揮間,想不到已經在這個時空生活了十年。”
青年名叫楊崢,本是二十一世紀一名事業有成的青年企業家。不曾想,在一次獨自遊覽終南山時跌落山崖。醒來時,已是滄海桑田二世為人。原本健碩的身體也變回了幼童時期。驚愕之中的楊崢從相救自己的老道士口中得知,他是在圭峰腳下一處水潭邊被發現的,老道士花了整整半月才將其救活。
接下來的日子,楊崢整天渾渾噩噩。從草廬中那些個書籍裏和老道士偶爾的言談中,楊崢發現自己居然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中國曆史上,最為混亂慘烈的五代十國。震驚之後,楊崢迫切想回到現代。可是折騰了大半年,沒有理出絲毫的頭緒。沮喪的楊崢隻好認命,可是這亂世要想生存何其難。
相救楊崢的老道士看著年幼的楊崢每天渾渾噩噩,心事重重。沒有問楊崢的來曆,隻是問了楊崢想不想習武修文。楊崢沒有任何猶豫,一口便答應了下來,這一學就是十年。
不久前,老道身染重疾不治身亡。楊崢默默的埋葬了老道,並在墳前守孝三日。十年,楊崢已經將老道當成了自己這一世最親最親的人。
極目遠眺,滿眼鬱鬱蔥蔥。收回思緒的楊崢站直了身體,將長劍套在背後。深深吸了口氣,抬頭望了眼碧藍的天空道:“既然回不去,那就在這個時空好好活下去!”
.......
這一日,已入寒冬。剛剛下過一場初雪的北方大地銀裝素裹。穿城而過的汴河兩岸堆滿了厚厚的積雪,隨風擺動的柳樹枝上,雪花簌簌地往下掉。汴河之上偶爾有一兩艘商船經過,已然沒了往日的繁華,卻別有一番冬日的景象。
在距離汴梁城不到三裏的官道邊上。站著一個剛及弱冠的青年男子。男子身著青色粗布圓領長袍,外麵套著一件在這個時代非常奢侈的肥大棉服。青年男子隨意的將包袱皮掛在身上,左手拿著一柄黑色的長劍,目不轉睛的望著不遠處橫臥在雪地裏的雄偉城牆。
青年正是楊崢,為了真正的了解五代十國的現狀,也為了更好的在這亂世中生存。從五月末離開終南山,一路走走停停。先是在京兆府逗留了大半月,然後從長安城去往襄州,從襄州乘船順著漢江進入長江,又沿江到了南唐的西都,再到西京洛陽,直到寒冬才進入汴梁地界。
在城門口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汴梁的城門才緩緩打開。數十名軍士魚貫而出分列兩側。進入的行人破天荒沒有盤查,但卻隻讓進不能出。
進入城內。楊崢本以為冬日的汴梁城雖不及往日的繁華,但也應該比其他地方熱鬧!不曾想,滿眼望去除了積了快半尺後的雪,街邊的茶樓酒肆也是門窗緊閉。偶爾能看到幾個行人,也是裹著件打著補丁的短褐,縮著頭神色匆匆。
“爾等小民,不得在街上停留,速速離開!”正在愣神的楊崢冷不丁給嚇了一跳。循聲望去隻見一大隊騎著大馬,穿著鎧甲,手持長槍,眼神淩冽的騎兵停在自己的不遠處。一個長著酒槽鼻的中年將軍正用馬鞭指著自己。
楊崢心中微微升起一絲疑惑,不過臉上卻裝著誠惶誠恐的樣子,連連稱道:“好,好,好,小民這就離開!”說完便慌慌張張的朝一邊的小巷子鑽去。
晌午時分。楊崢在靠著汴河一側找了家還在營業的客棧。問店小二要了間靠著大街的客房。又叫店小二往房內送了兩疊牛肉,外加一碗熱麵湯,呼哧呼哧的大口吃完。推開邊上的木窗,任由冷風灌入房中。望著窗外白雪皚皚的寬闊街道,楊崢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
目之所及,巡視的軍隊越來越多。大街小巷都是穿著明晃晃鎧甲的士兵,街上已經沒了行人。幾個卷縮在屋簷下的乞丐,也被一群士兵拖上一輛平板馬車,不知拉到何處去!
“關上窗,不許探頭!”窗邊的楊崢微微一怔。隻見大街上,一個騎在馬背上的中年軍士,正凶狠的用手指著自己。幾個弓弩手也是張弓搭箭,似乎隻要自己不聽號令便會萬箭穿身。
楊崢趕忙裝做害怕的樣子,點頭哈腰的關上了木窗。回過身,坐在床上。楊崢心裏很疑惑,按說這汴梁城不應該如此戒嚴。一路行來也沒聽說打仗,難道是這後漢朝堂出了什麼問題。沉思中的楊崢,隱隱約約聽到樓下大堂內有開門關門的聲音。隻以為是官軍查的嚴,也沒太過在意。無聊的緊,又無法出門隻好盤膝打坐,這一坐就到了晚上。
:“噶吱!噶吱!”似有無數人踏雪疾行的聲響。
:“快!別讓他們跑了。挨家挨戶給我搜!”一個頤指氣使的聲音,夾雜在滿大街呯呯嘭嘭的聲響,以及城中居民恐懼的尖叫聲,犬吠聲中,顯得異常突兀。
打坐中的楊崢眉毛一挑,心道:“白天就算了,這大晚上的也不睡覺到底在找誰?”走到窗邊,隱約可見窗外的黑夜被火光映得通亮。用手戳破窗戶紙,借著大街上火光。楊崢看到滿大街手持火把,拿著橫刀的士兵,正挨家挨戶的踹門踢門。
:“李使君,除了逃走的郭威原配,及其兩個女兒和二十餘郭家家將外。郭,楊,史,王四家未有活口!”一個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在無數雜亂的叫喊聲中,清晰地傳到楊崢耳朵。定睛一看,在一群身著甲胄的士兵中,有兩個穿著緋色長袍的官員。說話的應該是那看上去年紀稍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