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灑滿了大地,汴京的大寧宮在淡淡晚霞的映襯下顯得威嚴無比。文德殿內劉承祐召來侯益,竇貞固,蘇逢吉等大臣商議著明日祭天出征之事。君臣幾人到也聊的投機。
忽然一個太監匆匆進了大殿,倒身下拜道:“稟皇上,鸗脫公公從澶州回來了。”
正在商議的劉承祐眉毛一挑,道:“速傳!”“諾!”
不一會兒,便見風塵仆仆的鸗脫進了大殿。一進大殿,鸗脫便跪到劉承祐身邊,泣不成聲道:“陛下,澶州不攻自破。李洪義將軍在王殷的威脅下不得已投降。昨日晚間郭威叛軍過了黃河。”
“什麼?”劉承祐驚的心神一震,整個人癱靠在椅背上,雙眼有些發直。侯益,竇貞固,蘇逢吉聞及也是驚訝萬分,怎麼也沒想到澶州守將李洪義會獻城投降。
良久,回過神的劉承祐才有些懊惱的對著竇貞固道:“當初如能聽卿一言,不魯莽行事,也不至於斯,是朕太草率了。不過事已至此,幾位愛卿還得拿出個對策來才是。”
三人相視一眼,蘇逢吉微微歎道:“惟今之計也隻有派兵前去抵擋了,隻是突然改變作戰計劃恐要明日才能出兵。”
劉承祐一聽無奈的揮了揮手,揉著有些發脹的額頭道:“幾位愛卿,下去召集各部大臣商議吧!”說完便閉著眼不再說話。三人見著皇帝如此模樣也不好多說,便告了聲諾,慢慢退出了大殿。
三人剛剛離開,李業便火急火燎的進了大殿。早些在府上,聽家裏的下人稟報,說看到鸗脫回了宮。楊業一想,應該是北邊有了進展。在這關係到自家生死存亡的時候,也沒了平常進宮時的懶散,慌慌張張的叫上隨從騎著馬直奔皇宮。
聽著熟悉的腳步聲,劉承祐半睜著眼看了下自己最寵幸的小舅舅,心裏居然莫名的升起一絲厭惡。也不等楊業開口,用略帶冰冷的語氣道:“郭威昨日晚間過了黃河,幾位宰相大人回去商議了。不知小舅此來是為何事?如果也是為了郭威反叛之事,那小舅聽了此消息,可有什麼能解眼下之圍的計策?”
楊業聽完,微微一愣。不動聲色的微微撇了眼劉承祐沒有任何表情的尖細臉頰,心道:郭威渡了黃河,那澶州豈不是丟了。自己這個皇帝外甥,從來沒有用如此冰冷的語氣和自己說過話。今日怎的如此不尋常?難道是郭威渡過黃河之事,使皇帝平叛之心動搖,連對自己也有了不好的看法。想著想著,楊業渾身冒出一股寒意。不過,麵對接下來的複雜局麵,楊業隻能強裝鎮定,硬著頭皮道:“陛下。臣愚見,郭威大軍士氣正濃,而汴京城中的軍士士氣渙散。要想激勵士氣,恐怕得許以他們錢財才是啊。”
劉承祐依舊揉著有些發脹的額頭。瞥眼看了下自己的這個小舅舅,一時盡覺得,小舅這人不光讓人厭惡,怎的還如此不堪?想我堂堂天子,難道還要如那些個軍閥般,以錢財來收買將士,才能讓將士賣命嗎?想著想著,心中升起一絲怒火,有些惱怒的問道:“那依小舅之見,這些個財物從何而來?”
“國庫!”楊業此時也豁出去了,也不管皇帝此時對自己有多大的成見。隻希望自己剛剛才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計策,能讓皇帝重新信任自己。咬咬牙,不等皇帝開口便搶先到:“陛下,恕臣直言。如今郭威大軍過了黃河,與汴京之間已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這大漢天下的臣民們也都知道郭威的威名,汴京城中唯郭威馬首是瞻者也有不少。要想將士們用命,除了靠陛下的龍威還要有錢財作為激勵。這第一,便是打開國庫許以物品與城中士卒。第二,就是許以那些在郭威軍中當兵的人的家屬們重金,讓他們寫信與自己的親人,誘降他們,隻有這樣才有勝算。”
壯著膽子一口氣說完的楊業,想看看劉承祐的反應,便悄悄的朝邊上撇了一眼。這一撇之下,楊業嚇得三魂去了七魄。隻見劉承祐,如暴怒的野獸般瞪著自己。此時的劉承祐望著自己這個最寵幸的小舅,心中的怒火再也抑製不住。猛地一腳踢在楊業的大腿上,疼的楊業冷汗直冒,捂著大腿縮成一團跪在地上。嚇得兩旁侍立太監宮女跪了一地。
劉承祐怒不可遏的指著縮成一團的楊業吼道:“你既然知道郭威的威名,為何當初要慫恿朕殺了郭威一家。如今郭威渡了黃河,你就隻知用錢財來買命。你既然想出如此計策,那此時就由你來做。做好了朕不追究,做不好,等郭威大軍來了,你就給朕充當先鋒死在戰場上!”
聽著暴跳如雷的劉承祐的吼聲,楊業嚇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罵了好一陣,劉承祐罵累了,拖著疲憊的身子坐在椅子上。像趕蒼蠅似得對著楊業揮了揮手,依舊冰冷的說道:“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