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靈澈,你爸媽打起來了…
我抓緊了烊烊的衣服,聽到我童年時光最恐懼的一句話,驚慌回過頭一看是我們鎮上的鄰家大叔,正火急火燎騎著車往我這邊過來,身上衣服還沾著點血跡。
我感覺心髒要跳出來了……
回到家看到的是滿地狼藉,摔碎的大碗小碗,我爸一個人坐在角落沉悶的抽著煙,臉上一條劃痕可見我媽當時的怨氣有多深。他看到我抬起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娃哈哈,我放下書包也不知道說什麼,就算我爸媽打起來,烊煬也隻能安靜的陪在我身邊。
我知道他也很煩把日子過得更加困苦,在清貧的年代裏賭博是他覺得能改善生活最快的方式,可是他幾乎沒有贏過。我媽坐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念叨。
錢又被你爸賭沒了,賣完魚就上賭桌,這日子要怎麼過下去啊…
其實我是個比較遲鈍又自私的孩子,我從未想過怎麼讓家裏生活變好點,隻知道自己從來不會缺衣少食,哪怕家裏沒錢了我爸媽也會舍得給我買最喜歡的娃哈哈。我們家都是南方小鎮靠種地為生的鄉下人,起早貪黑但是依舊擺脫不了需要錢時拿不回來的窘境,誰都不知道生活什麼時候會好起來。
我媽的性格簡直“可憐又可愛”,任何事情她會難過幾天,就能恢複如初。所以每次和我爸吵架都是讓我間接傳話給我爸。
叫你爸來吃飯。
我知道這是又和好了,他們和好的時候家裏氣氛是溫暖的,鍋裏的菜也變得更好吃,我真的很不希望他們吵架甚至打架。讓他們吵架的原因無非是因為錢,所以他們隻會隔三差五的吵架,然後又在翻來覆去的和好。
在這樣的童年裏,我僅有的快樂就是吃過很多好吃的。多虧了我的遲鈍感,我能屏蔽很多家庭矛盾帶來的痛苦,也痛恨我的遲鈍感,沒來得及阻止未來最不可挽回的遺憾。我爸媽很疼愛我,但是這種疼愛敵不過傳宗接代的愚昧思想。生個男孩是我爸媽十多年的執念,他們花了很長時間去造娃,可是老天偏偏不如意,於是我媽就像個試驗品不停的改造,最可怕的是沒有人覺得這是殘忍的事情,在他們大人的思想裏,沒有男孩是斷子絕孫的醜事,不生到山窮水盡就不放棄。
可惜又是個女孩,你沒錯,隻是你來錯了地方。我媽失望透頂的告訴我,我分辨不出來到底哪裏有問題。她們是愛我的父母,但是他們錯在哪裏呢?
十多歲的我真是沒心沒肺的孩子,能感知父母的傷心,卻不夠聰明看不懂是非對錯,一切都像是被命運捉弄。我真的無比痛恨這種重男輕女的傳統思想,如果知道是誰發明的,我一定給他無數刀,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我很想有個弟弟,這樣就不會有悲劇了。可是生活從來都是你想要的,偏偏讓你得不到。這輩子我都不會有弟弟,但是卻有了無法翻篇的陰影,我知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像大多數人一樣追求幸福,但是這個理由我誰都解釋不清,隻有我一個人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