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劉氏沒說話,沈薑氏踏著步子朝榻前走了幾步,身旁伺候的丫頭見狀忙搬了凳子提前放下方便沈薑氏坐下說話。
沈薑氏一副官家做派,端的是自詡不凡,趾高氣昂。看樣子大房是盛不下她了,耍威風都耍到了三房來了,就連冬梅都看不下去暗暗冷哼了一聲。
“呦,三弟妹這倒是真暖和,可憐我家濤哥兒天天跟我吵著屋裏冷,晚上連覺都睡不好了。”沈薑氏一坐下,就陰陽怪氣的說道。
沈劉氏素來不喜沈薑氏口中的彎彎繞繞,聞言直言道:“冷又能冷到哪裏去,今年府裏采購了多少炭,你心知肚明,你分給我們三房多少你心裏不跟明鏡似的,我懶得與你計較,你也少來酸我。”
沈薑氏笑了笑,嘴上卻說:“你這人啊,果真是個較真。得,我也不跟你說那麼多廢話,說多了竟惹得自己不愉快,我今兒來不為別的,就一件事。陸家的陸誠於今年秋闈高中狀元,已經被當今陛下親封了從六品翰林院修撰,將來少說是個三品。人陸家也是個知恩感恩的,這不昨日冒著風雪就來府上商討四丫頭跟他們誠哥兒的親事,陸夫人的意思是希望四丫頭過完年行了及笄禮就往了京裏把事給辦了。”
“隻可惜呀!”沈薑氏悠悠的歎了一聲,言語間幸災樂禍,抬了眉眼覷向沈劉氏。“你家四丫頭是個沒福氣的竟然一口給回絕了。”
“咳咳……咳咳……”話音未落,沈劉氏實在忍不住咳了幾聲,冬梅忙扶著幫她順氣。
她的身子越來越弱,整個冬日裏湯湯水水的沒少喝,手裏攢的銀錢陸續都花在她身上了,這病氣也沒見好幾分。
大夫特別囑咐了她的病全由氣生,要她放寬心態,注意修養,為了她的幾個孩子她強撐著一口氣活到了今天。這麼些年,沈薑氏見麵上惡心不到她,就開始偷偷使了下作手段,背地裏苛刻她三房,偷漲月銀,老太爺那奉承攛掇,這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
她隻是懶得與她計較,以免再氣傷了身子,她若真死了,這沈家這三房沒人能護得了她的孩子。
什麼都不為,就隻為了她的孩子,她也得活下去。
所以她在聽了沈薑氏的一番話後,隱在一側的手微微顫抖,她下意識緊握成拳,心中思緒萬千,麵上卻依舊未露分毫,隻是淡淡的斂了神色,“冬梅,沒瞧見大夫人坐了好一會兒,還不趕快去上茶。”
冬梅應聲退下,臨走還不忘擔憂的瞧了沈劉氏一眼。
“丫鬟平時被我慣壞了,一時沒了眼力見兒,就像此時管起我的閑事來了。咳咳……”沈劉氏又咳了兩聲,頓了頓接著道,“大夫人說了那麼多話,嗓子定是幹澀難捱吧!您歇歇,冬梅沏了茶就來。”
她一點都聽不得,沈薑氏平日裏對她們三房避如蛇蠍,來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劉玲娘!”聽出弦外之音,沈薑氏臉色難看。
“咳咳……大夫人您輕聲說,我耳朵不聾聽得見。”
劉玲娘嫁給沈家三房沈乃斌這樁婚事也曾轟動一時,猶如從雲端墜入泥潭,成為全陳州飯後茶餘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