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剛到也望的床前,就看到睡夢中的她呼吸急促、囈語不止,那個場景讓人不敢把她叫醒,等了約莫兩分鍾,就見也望自己醒了。
此時班主任的怒火早已消散,隻剩下擔心。不,應該說他害怕任也望在宿舍裏出事。
一旦學生在校出了什麼事情,自己作為班主任就要擔責。
張崢把手放到任也望額頭上,她的額頭十分滾燙,與老師冰涼的手形成強烈反差。張老師嚇了一跳,立馬將床邊的外套披在也望的身上,和頌因一起將也望扶出宿舍。
宿舍距離醫務室很近,加上任也望的宿舍在一樓,他們沒幾分鍾就到醫務室了。
那醫生遞過來溫度計,讓任也望先量體溫。
這個時候,張崢接到了教務處打來的電話,早上考的試卷密封出了點問題,張老師三言兩語交代了任也望後便匆匆趕往教務處。
頌因靜靜地陪著也望坐在醫務室的取暖爐旁,也望口含著溫度計,緊了緊身上的大衣。
十五分鍾後,也望將溫度計遞給遞給醫生看,醫生眉頭緊蹙著看了眼死氣沉沉的任也望,又看了眼正常溫度的體溫計,再看了看也望,最後疑惑是不是溫度計壞了,然後重新拆封了一支新的溫度計遞給也望。
任也望額頭上貼著冰藍色的退燒貼,口含著溫度計,身體軟軟地靠在空調上。
頌因在一旁著急卻也沒辦法,隻能一個勁問也望冷不冷、暈不暈、想不想喝水…
任也望閉著眼睛,她感覺自己整個人仿佛燃起來了一樣,她意識模糊,好像自己已經葬身於烏峰界的火焰中。
又過了個十五分鍾,醫生看著依然正常的溫度搖了搖頭,但還是開了點退燒藥給小也。
小也當然知道學校的醫務室治不了這個病。
“走了頌因,我吃點藥就好了。”她朝著頌因搖了搖手裏的藥袋。
“小也,我打電話給班主任問問他怎麼辦。”
“真不用了,吃點藥就好了。”她單手環住頌因的胳膊,拽著她走出了醫務室。
兩人從醫務室出來後,撞見了2013年絨陽縣的第一場大雪。
“你幫我跟張崢請個假,我要回家,你就說我去浴滿天了,別的讓他等我回來了再說。”
頌因上下打量了一下迷迷糊糊的任也望,神色擔憂地幫她緊了緊圍巾。
“你自己可以嗎小也?還是我陪你去吧,你在這等著我拿傘過來……”
她話還沒說完,任也望已經走入了大雪裏。
說來也奇怪,南方的雪很不常見,大雪更是罕見,去年史無前例地降了一場大雪已經讓當地人很震驚,沒想到今年依然滿天飛雪,這才不過十一點,地上就已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頌因就這樣愣在原地,看著屋簷外雪花隨風盤旋又緩慢降落,小城堡似的德鄰園一在雪花的襯托下越顯夢幻,雪越下越大,風雪的嘶吼聲在她耳邊不斷回蕩。
等頌因回過神來,也望早已走出去很遠,地上的腳步也已被新雪覆蓋。
也望走出校門後,回頭看了一眼氣勢恢宏的腥楓葉中學。
飄零的雪花作襯,腥楓葉像是一座金燦燦的宮殿,安靜地矗立在群山之中。
“師傅,去仁慈堂,禦景花園的那個仁慈堂。”
坐上了進城的出租車,任也望斜靠在車門上,寒風吹得她的側臉生疼。
她不情願地伸出左手,緩緩將車窗搖到最高,然後就像耗盡力氣般把頭抵到車窗上,車裏司機放的那首音樂,好像緩解了她的頭痛。
車廂裏的橘子味似有若無,也望用力地去嗅,試圖去捕捉更濃烈的橘子味,漸漸困意上頭,她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