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也,這片森林能給你補充光能,這些樹木都是很久以前BDO種下的,我以為永遠都不會帶你來這裏,但現在你的光信號太虛弱了。”
“孩子,你往前麵走,走進那一片有月牙標記的叢林裏。”
任也望皺著眉頭與任何對視了一眼,她長長的眼睫毛下充滿了恐慌,她朝著前麵走去,每一步都充滿了不安和猶豫。
走進去了。
過了沒兩分鍾,突然,她感到空氣中充滿了不對勁。
整片森林裏的風都仿佛停止了,空氣開始升溫,慢慢的,在這十二月裏,竟有了燥熱的感覺。
她警覺地回過身,月光切過她的發梢將她的影子投到地麵上。
慢慢地,她的影子越來越長,越來越寬,直到前麵的空地完全被影子覆蓋,所有月光都被堵在了她的身後。
也望猛地回頭,看見任何的神色充滿了擔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任也望全身繃緊,她僵硬地轉動脖子去觀察四周。
那股無形的力量慢慢變得有形,小也能感受得到它的靠近。
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熱浪噴到她的脖子上,她無比確信那是誰在呼氣。
任也望猛地伸出左手向右肩抓去,雖什麼也沒有抓到,可伸回來時手掌上多出一條鋒利的切口,傷口四周綻開的血液裏摻雜了一些亮晶晶的東西,切口很深,慢慢地皮肉開始向外擴張,裏麵不斷溢出來晶粉一樣的東西。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夜空。
越看越覺得這晶粉的顏色仿佛月亮漏液。
一切發生地太快,完全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這未知力量攻擊。
四周的樹木太過高大,不過轉了幾圈,小也就有了很強烈的眩暈感。
突然她的脖頸被一股力量勒住,力度很大,她的呼吸被強行打斷,生理性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她向後仰去,重重跌到了地上。
她痛苦地咳出聲來,接著,從地底下冒出很多蛇含草。沿著她躺地的輪廓為軌跡向外冒,原本很短的小草,在此刻瘋長,將小也包裹在了裏麵。
蛇含草並沒有緊緊纏住小也,而是搭建起一個人形空間,高度約是小也身體厚度的兩倍。
安靜極了,小也的心跳聲在此刻被無限放大,她感到心髒快從嗓子裏跳出來。
蛇含草不斷分泌出綠色的液體,滴到她的臉上、身體上,那種液體滲進她的衣服,緊緊吸附到她的皮膚上。液體所到之處,肌膚灼傷般疼痛。
看到蛇含草將她徹底包裹後,任何朝著將軍樹走去。
小也的爺爺強調過很多次,如果真的有用到巨木林的這一天,無論發生了什麼都隻能小也一個人承擔,其他人必須回避。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
那種綠色的液體占據了她的所有皮膚,黏液與脖子上的傷口交融的一瞬間,那種疼痛幾乎要將她撕碎。
痛。
剜心的痛。
她感覺自己的皮快被蛇含草生剝下來了。
她開始瘋了一樣地哭喊,扭動著身體掙紮,想要掙脫蛇含草,伴隨著她的掙紮,蛇含草開始收緊,最後貼緊她的身體將她裹了起來。
不斷有新的液體分泌出來,它們像蛇一樣鑽進小也的傷口,也望感到自己的心髒也正在被腐蝕。
蛇含草仿佛編成了一口浴缸,將小也泡在裏麵。綠色的液體漸漸漫過小也的口鼻,就像溺水一樣,她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疼痛。
空氣開始降溫,沒有了先前那種時間停止的窒息感,慢慢地有風自森林深處吹出。
蛇含草開始為小也鬆綁,它們鑽回地底,土壤複位,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但任也望那滿身黏糊糊的液體是無法掩蓋的證據。
任也望就這樣仰麵躺著,她半睜著雙眼,覺得自己和死人的區別就是死人已經不想再死了。
“爸,想殺我就直接殺,沒必要騙我說療傷。”
她對著空氣無聲地說話。
任也望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看夜空中的月亮。
森林深處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一條蛇在暗夜裏爬行。
隻見一根兩臂粗的藤條,目標明確地朝著小也的方向移動。
它在小也的腳腕處繞了兩圈,確保結實後,開始向後拉。
這是謝爾曼將軍身上的藤條,它來帶小也回家。
藤條的拖行速度很慢,小也仰麵看著天空,兩邊的樹木在往後倒退,月亮也似乎越變越小,漫天群星璀璨,望天樹的樹葉沙沙作響。
她想,原來這就是月黑風高。
在被拖行的過程中,也望感到背部有點痛,頭皮也有點痛。
這趟返回的路上再沒出現任何意外,至於是如何回到斷崖上,怎麼躺在這雪白的病床上的,這段記憶已經被她四十度的體溫給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