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到哪裏去？”
“到了”婦人笑笑地停下來，推開一扇門，點燃一支蠟燭，昏暗搖曳的光線中，隻見桌子上擺了幾碟小菜，還有少許熱氣在騰。
“一定是餓了吧，吃飽了好走路，還熱著呢，現在半夜，沒人這麼早發現你不在籠子裏”
原來她一早準備好了……
理智為什麼總是戰勝不了肚子……
雖然腦子裏不停地說：這個女人有點不妥，一棒子打昏她，蝴蝶穀離這裏近得很，還怕找不到東西吃？最多郵寄點錢回來……
但是，我、我實在餓了，整整一天半沒吃東西！
茄子……我愛死茄子了。
炒雞蛋……噢，同一種東西，吃進嘴裏的感覺和被扔在腦袋上的感覺可真是天差地遠。
鹹菜……果然比城裏的、罐頭袋子包裝的正宗多了！
……
手不停地往嘴裏拔飯和夾菜，一邊咀嚼一邊口齒不清地問：“你叫什麼名字？門牌號碼是多少？”
“熊小燕，劉家村，沒門牌總共才十幾戶人家，要門牌做什麼？”婦人笑笑說：“想不守承諾又怕良心不安，記下地址好寄點錢什麼的來算數？”
石艾君眼睛和手愣住了，嘴裏還在嚼著。見鬼了，一農婦怎麼智商這麼高？聞琴音而知雅意？
“是也無所謂，記得寄多點”婦人依舊笑著。
“你……”石艾君有種被人扒光衣服的感覺，雖然其實隻穿了條內褲。
那個楊排長有扔給他幾件衣服禦寒，那能叫衣服麼？花花綠綠，破破爛爛，分明女人穿過的……而且是被遺棄、十足做抹布潛質的……
欺人太甚……
非人折磨……
要我穿這衣服，還不如殺了我。
那個誰餓死不為五鬥米折腰，堂堂萬人迷帥哥，凍死也不為、不為破抹木所玷汙……
“我、我不是……不是那樣的人”石艾君想了半天，紅著臉回了這麼一句，趕緊又問：“你想要我寄多少？”
婦人沒有再說話，站起來看著撒滿月光、斑駁陸離的窗外，半晌，幽幽說：“你既然問我，我就說了”
“說吧”石艾君滿口應承：“我欠你人情，自然要還”
至於前幾分鍾的“我不是那樣的人”，則絕口不提……
婦人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裹著紗布的手：“這個數”
“五萬？”石艾君嘴裏繼續咀嚼著，看看窗口的黑影微微動了動，背著光，看不清她臉上什麼表情，隻是沉默不語。
“五十萬？”石艾君又扒了幾口飯，這一輩子，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如果不是那麼肥那麼黑，衝著她溫柔得要死的聲音、善解人意的貪財、居心叵測的體貼、暗藏陷阱的聰慧和這手餓急了才覺得高明的好廚藝，還真有點動心……
還是沒有聲音。
“你……太貪心了點吧”放下筷子，過份！編個雞籠煮餐飯，用得著那麼500萬麼？而且是你害成我這樣的，要不早借了衣服在山下逛街唱K……
“撲通”一聲，婦人直挺挺倒地上。
“沒事吧你……”石艾君握了蠟燭低頭看了看，熊小燕胸膛起伏明顯，眼睛圓睜，嘴和鼻子擠在一起，胖胖的大臉上表情象被金子砸爛的柿餅……
見鬼了你？
“五千……就夠了”熊小燕終於回過氣來，雙手熊抱抓住石艾君的光溜溜的小腿，劇烈喘息著，象快淹死的人抓著稻草：“五千，修橋，修條結實的橋……”說完頭垂了下去伏在地上，手也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