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辦？舊橋封了，新橋不修，沒這個橋，趕集要繞兩個大山頭，一來一去一個六七天，遇到風雪雨天還不曉得耽擱好久，山溝裏還有狼有熊，伢兒沒得上學……”
“問我，我問哪個去？”婦人憤憤回答，一時間兩人沒再有聲音，埋頭吃飯。
“聽說那城裏的幹部，一頓飯吃的錢就能蓋三條橋，人的心眼咋能這麼壞呢？少吃一餐不就行了？那條橋，前前後後壞了六條人命了，再不修，還有跟著的，沒法子，這山裏人也要吃鹽吃味精，要扯布穿衣裳啊”
“恩”婦人悶悶地回了句：“最作孽的是那兩個小伢，才十歲，去上課，掉下去，趕緊下去找，這麼高，搬塊大石頭扔下去都半天不見回音，哪裏還有命？掛樹上的那個還能留個全屍，地上的那個被狼啃空了肚子，可憐手裏還抓書包抓得那麼緊”
正說著一個扛了獵槍光著膀子的男人進院子拿葫蘆瓢咕嘟咕嘟灌了一氣，抹抹嘴說：“還有飯麼？餓，婆娘追豬去了，沒人弄飯”
“鍋裏有，自己盛”
“等哈兒還米過來”
“去！還你媽的，吃就吃，不吃給老子滾，你要還，就還一模一樣的，數一下有幾多顆米，等下還多少顆”
“哈哈”男子打了個哈哈，端了一海碗的飯菜走出來。
“那偷雞賊追到沒有？”
“死了”男人扒著飯回答。
“死了？”
“看著他跳下懸崖，多俊的小夥子，咋這麼想不開，偷雞而已，最多打一頓，何必跳懸崖呢？現在正在山下找屍體。”
“鬧人命了哦，怎麼交代？村長呢？”
“切~交代個屁，誰知道呢？大夥都有份追，又是他自己跳的，就算不是他自己跳的，也一樣。村長跟著追豬去了，跑山溝裏去”
“也是，對了，我昨天才趕集回來，聽說你外家三閨女出事了？”
“唉，別提了”
“出什麼事？說說看”
“你夜裏聽門去，反正我不說”男人一邊吃一邊把眼睛往窗戶裏瞄：“聽說關的那個女伢子長的刮氣？”
“走走走，兒子都有了的人，看麼事看？”矮子拿手擋了男人向外推。
“她衝我笑呢！”男人響亮地說，哈哈笑著出去。東東的確對他笑了笑，那是基本禮貌吧？瞧他那樣，笑了一下，倒象是以為我看上他樣的，東東沒趣地搖搖頭。
“你不知道那閨女的事？”婦人用肘碰了矮子一下。
“我趕集遇到連幾天大雨，耽擱了半個月，哪裏知道？”
“反正都知道了，說也無所謂，那鬼女子，沒嫁人大肚子了，自己找藥吃，褲子裏流了一檔血，孩子還是沒下來，捆樹上棒子抽斷三根不開口，又關柴房裏餓了二天，嘖嘖，硬是不肯把野漢子交出來，昨天夜裏執行家法，插水了”
“插水？咋這樣？犯法的啊，肚子裏還有個，一屍兩命啊，咋這糊塗啊妹子，是哪個狗日的那麼沒良心，要是我就自己站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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