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疑惑地掃了她一眼，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令她變得這麼客氣。
“他叫夏至，很好聽的名字，他的事所有人都幾乎知道，偏偏隻給你想知道的不曉得，真是個笑話。”她開始說話，說了一句低頭沉思了一陣，問道：“我該從哪裏說起？”
“呃……你們怎麼認識的？”夕顏想了想。
他在近二十年前就已經失蹤。
根據一些石夜星偶爾提及的破碎的、點滴聽來的許多人的說法，八成就是這樣的一個他，一個浪子，無賴，蝴蝶穀女人眼中英俊瀟灑甜言蜜語魅力非凡處處留情的鳥，他的羽毛，和石夜星差不多，還沒有完全褪掉，現出原型的時候象沒拔幹淨毛的雞。
但在森林裏，這樣更受異性歡迎——有人的形狀而又有熟悉的氣息。
“認識？飛來飛去的，早就認識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問的是我是怎麼愛上他，對吧？
“是的。”
“某一天，他說要帶我去城市裏逛逛，我長到那個年紀還沒進過城市，你知道的，象我們這樣發育不完整的要是在城市裏容易露陷，那可沒好下場。不過有他帶路就沒問題了，他帶過不少姑娘去逛過，還沒出過問題，其實這麼做違反守則，如果被發現會受到懲罰，最嚴重的將會處死。但大家都不會說出去，因為幾乎隻隻都去過。”
“我以為他會帶我去高級餐館或者酒店遊樂廠之類的地方，我常常聽他說起。但他沒有，他帶我去了一個垃圾堆填區。”
“垃、垃圾堆填區？……然後呢？”
“然後，在那裏，他講解汽水罐，蛋糕盒，避孕套，建築廢物，那些沒讓我覺得新鮮，氣味太難聞了，隻想早些回去。這時候迎麵走來兩條狗，在一堆食物殘渣中停下來，開始啃咬，發出哼哼呼呼聲，他對我說：‘我能聽懂它們的話，你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麼？他們其中一個正在談自己的初戀呢’。他的話讓我好奇，我問他：‘他們說什麼？’”
“啊哈……”東東又失笑了。
“他於是開始翻譯那隻狗的哼哼聲：我一生隻有有一次戀愛，唯一的初戀。那次是和主人一起郊遊，我正年輕氣盛，皮毛光滑，而且從出生到成年一直在家裏沒出過門，第一次來到外麵的世界，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了她，噢，如何形容她美麗的眼睛呢？那樣含情脈脈的眼睛，她呼叫的聲音讓我血都燃燒了，天，我不顧一切的奔過去，向她獻殷勤，她在灌木從中嬉戲一陣後，答應了我的請求，那是多麼讓人刻骨銘心的一刻啊，可是我，唉，一點經驗也沒有，不知道該如何做，折騰了半天也沒成功……”
“正在那時候，主人呼喚我回去，我是多麼不情願，但是呼喚聲越來越急切，最後我隻有帶著深深的遺憾回到主人身邊。主人卻一點也不領情，他對我的遲到很不滿意，踢了我一腳，回家後一個禮拜，主人帶我去醫院，做了閹割手術，我從此就再沒有愛過任何一位女士。隻是，再一次出去逛街的時候，我又遇到了她，這個世界是多麼小啊，她高興地衝我奔過來，我想躲避，但狗繩栓住了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跑過來，在我身上嗅來嗅去，最後疑惑而失望的離開……”
“此後，我開始變的鬱鬱寡歡，不再喜歡遊戲和討好，主人帶我去了幾次醫院，在狗糧和水裏加了些怪味道的藥，但我的冷淡仍然沒見好轉。之後，便對我漸漸失去了興趣，新買了一隻漂亮的牧羊狗，她溫馴而高貴，從來不正眼看我，我的玩具，全部都搬到她的房子裏，我越來越少出聲。終於有一天，主人單獨帶我坐了好長的時間的車到了這裏，沒有係狗帶，放下我後離去，我沒有去跟隨他，而是躺了下來，就這樣，我再也沒見過主人，也不想再見到她，隻在太陽曬得昏呼呼的時候，才有心情回憶有一下那堆綠油油的灌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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