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三
文夫人斜靠在沙發上,手上慢慢翻動著一本發黃的相冊,相片上的女子柳眉杏眼櫻桃口,姿色出眾,巧笑嫣然,與之相依偎的男子則靦腆羞澀抿著嘴。
文夫人走近燃燒的壁爐,把手中一堆相冊信箋一起扔進熊熊燃燒的火焰中。
那年,他就是這種羞澀的微笑和信誓旦旦的情書打動了我的芳心,以為這個害羞的男孩是一輩子能依靠的良人,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一窮二白的他。
兩人含辛茹苦地從擺地攤開始,掙到千萬身家,怎知道……人是會變的。
以為他是嫌棄自己不會生孩子,哀求守寡的親妹妹為自己生下文竹,人算不如天算,他兩居然因為孩子的緣故,相愛了……
我無心害人,為什麼所有意外都要算到我的頭上?
他恨我,她也恨我,連文竹也恨我這麼多年,捧出心來也被棄之如敗履……
我還要等下去麼?三、四個月就已經如此漫長,連白頭發,都長了出來,三年,我還要等十個如此的漫長……
妹妹,一個人孤單麼?為什麼那年,留在文府的,不是你?
現在,就下來陪你……
文夫人慘然一笑,慢慢擰開安眠藥的瓶蓋。
窗外一陣古怪的嘩啦呼啦聲,象是一堆樹葉掉在陽台上,院子裏的狗,開始汪汪叫,文夫人挑了挑眉毛,拉開窗簾,院子裏的狗一個勁對著陽台搖著尾巴大聲吠著。
陽台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竹籃,裏邊包裹著一堆東西,似乎還在蠕動著。
突地一陣嘹亮的哭聲從籃子裏傳出來,一隻小手伸在半空中毫無方向感地搖晃。
啊!文夫人驚呆了二秒,繼而急步過去,抱了起來,隻見那紅皺的小臉上,眼睛都未睜開。
包裹小身體的,是幾件眼熟的大肚裙,還有一小串暗紅的瑪瑙珠子。
“文竹的開光佛珠?!”
整棟大樓警鍾齊響,在寂靜的夜裏呼嘯,管家光著腳丫子一邊跑一邊在穿外套急切地問到:“夫人,出了什麼事?”
“奶粉,快點,快點去買奶粉,還有尿片……還有,還有奶瓶……”
“啊?!……”
後記四
第三傳染病醫院的半截招牌,終於在危風中跌落到地上,橫七豎八地散落在長滿野草的殘舊水泥地上,一輛黑色加長林肯駛過,吱格喀嚓壓得更加破碎。
車停在洗淨血跡的地下停車場,湯圓一樣的朱胖子跨出車門,說:“投入這麼多資金,怎麼不把路修修?每來一次都象騎馬樣的顛簸,煩死了”
接著出來的是個拄住拐杖的年輕人,頭臉除了眼睛有兩小孔,都密密麻麻包裹著厚紗布,幾處滲出微微血跡,因為嘴巴被包裹住,說話也是嗡嗡聲的:“不修路,更利於保密,因為路不好走,所以來的人少,路要修好了,沒準常常有人來郊遊、野餐那可就更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