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晉……年,人族流華仙尊一劍烙下封印,鎮壓魔族……”
“錯了錯了!”
身著一身華服的魔族少女端坐而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聞言怯怯止音,垂眸靜默。
上首的先生細細垂下的山羊胡須氣的卷曲,一雙上揚的眼睛含著不耐,幹枯的手敲打著一根寬竹板,發出沉悶聲響,昭示著他欲怒火翻湧。
“殿下,這魔族通史你背了一個月,如今還是記不住。否晉年整整四十年,你要說具體是哪一年,流華在人族稱尊者,在我魔族不過是區區忘恩負義的小人,不配一聲尊者,況且封印魔族的也不是流華……”
先上滔滔不絕的講解起來,這些東西他已說過無數次,可眼前這女孩就是沒有一點腦子,通通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羅小莓垂著長睫,圓潤的眼睛裏浮現一抹水色,鼻尖也開始泛紅,偏偏咬著下唇,一副不讓自己哭出來的樣子。
她約莫十二三歲,一身魔族華服,寬袍大袖,無數黑色的流蘇垂下,華麗而瑣碎,絳紫色的衣袍本應莊重,可配上她一張白皙圓潤的臉,宛如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又哭,又哭!每次都如此,我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你哭什麼!”先生又怕又氣,怕是怕眼前少女身份非同一般,氣是氣每次她背不下來就如此作態。
羅小莓嚇得從凳子上滑落,搖搖晃晃的跪下。
“先生!是我愚笨,惹得先生費心,先生不要告訴尊上,我,我不哭就是!”
話是這麼說,她眼眶裏的淚水卻宛如決堤,斷了線般落地。
滿頭精致華貴珠釵隨著她的動作搖搖晃晃,露出額頭兩側生著的兩隻魔族慣有的麟角。
隻是她已經年滿十四歲,麟角的大小卻和五六歲的孩童一般。
教書的先生看著她兩隻稚童般的麟角,終是難言,拂袖而去。
先生走後,偌大的宮殿中隻剩孤零零的少女跪坐於地上。
許久之後,羅小莓一改先前的怯懦,餘光瞥見那教書的老頭真的走了,臉上淚痕未幹,狡黠卻已溢出。
三兩下起身,一腳踹掉了腳上好看但一點也不舒服的鞋子,餘光瞥見剛剛翻開幾頁的《魔族正史》
背不下來就裝哭,果然百試百靈。
羅小莓撇撇嘴,比教書先生先前更不耐煩的隨手一揮,扔置地上。
“整日學這破玩意,有什麼用,還真指望我以後當魔君不成。”
轉頭又變成一張欣喜的臉,提著裙擺,撲騰著回到寢宮柔軟的大床上。
從枕頭下摸出一本《統領三界之魔尊歸來》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都怪這魔族民間的畫本子,稱呼流華為仙尊,害得她今日在先生麵前口誤。
三百年前人族與魔族交戰,人族詭計多端,陰險狡詐,算計得魔族被封印在無盡之淵三百年,暗無天日。
魔族王族在大戰中全部隕落,而當今的魔尊,是一位半魔血統的人族,以一己之力屠戮無數魔族,強硬登上王位。
魔尊並無王族血脈,和長老們博弈了三百年,最終妥協從王族旁係中挑了一位子嗣,名為繼承人,實為傀儡。
長老們雖然敢和魔尊博弈,但早已破落的王族不敢啊,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那個位置不過是徒有其名,真送個愛子過去,繼位魔尊那天是不一定等得到。但哪天魔尊不高興,宰個小孩玩玩可不是什麼稀奇事。
羅小莓五歲時本是王族旁係一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庶女,爹不疼還沒有娘。
本來是送上去濫竽充數的,卻不想選定繼承人之日,魔尊高居王座,一身威壓震得身下眾孩童無一不顫顫巍巍叩首於地。
而羅小莓呢?大概顫的更厲害。
擇定之人要過三選五考,不出所料,天生庸才的羅小莓第一輪就被篩選下去了,侍女拉起她,正欲遣送出宮。
魔尊斜斜而坐,困了,約莫是懶得再等這層層篩選,懶散的拿了自己一把寶劍,隨意一拋,跟街上套圈遊戲一樣,擲出去隨便套中哪個就要哪個。
可人家套的是圈,魔尊那是劍啊!!
顯然魔尊的準頭不太好,扔遠了些,沒刺中被選上的那群天之驕子。
扔出劍後魔尊都未曾多看一眼,“就她吧。”
寶劍的華光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伴隨著孩童的尖叫,一下子紮中馬上就要被淘汰的羅小莓衣裙。
羅小莓被嚇得當場捂著嘴無聲痛哭,迫於魔尊餘威,連出聲都不敢。
至此她成了魔族唯一的王女,縱然一人之上,也是有萬人之下的。
是的萬人之下,雖是魔尊親手收的弟子,事實上魔族估計都忘記有她這麼號人,有個王女的身份,也就比魔宮的侍女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