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眼饞地看著柿餅,卻懂事地看向爺爺,老肖頭點了點頭,寶兒這才歡天喜地謝了趙通達,一雙小手接過去油紙包,用小牙慢慢咬著。
趙通達看了更覺喜愛,笑著歎道:“還是閨女好,多貼心!哪像我家文兒皮得跟個串天猴似的,沒消停的時候,他老子娘寵得呀……管不了這猴兒,我也年紀大了…..他將來要變成個浮浪惡少, 你說我這個老子是抓他好呢,還是放他好,要麼一答兒作惡咋的,光想想就丟人。”
趙通達皺著眉頭咕噥著,一手已麻溜地將大銅鎖打開,一把推開坊門,伸出腦門往坊外左右看了看,但見無邊的雪霧依然籠罩著天地,一眼望不到街道的盡頭。便收回腦袋,對老肖頭壓低聲音道:“如今外麵不太平,今日裏還是早點回家的好。”
老肖頭微愣,也學著趙通達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這青天白日的,難不成崇明坊那貨…….還真成精啊。”
趙通達挑了挑眉,默然點頭。
老肖頭瞪大了眼睛:“聽說那貨原是林家婆姨洛氏,長得美些,便守不住婦道,想用枕頭悶死她老公,和奸夫私奔,當場被擒住啦,都已經砍頭了,怎麼還鬧事呢。”
趙通達張口欲言,卻又看了看周圍,想了一會才低聲道:“不是枕頭,說是用了耗子藥,被送到衙門動了刑,當夜就沒了,然後就傳出來,說不安生……。”
提起怪聞,老肖頭興致來了,隻等趙通達的下文,可那趙通達卻在夜霧中凝了臉色,似是想起了心事,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老肖頭等了一會,見趙通達隻是沉默,便接了口道:“聽說那貨吸幹孫家全家人的血,如今已然成氣候了,開始作妖吃小孩兒了,還專挑小女孩兒吃。真真是作孽啊!”
老肖頭一口氣說,平白感到背後冒出一片寒意,他下意識地把手放在寶兒的腦門上。
寶兒疑惑地看著老肖頭,隻聽他爺爺驚恐道:“天子腳下的,老爺們也不請法師把那妖精收了?”
趙通達從鼻孔裏輕蔑地哧了一聲,笑道:“能收倒好了,跟您老直說了吧,有一位應翰林,以前是我舊相識,當初因為主和,違逆元德爺,被調到邊關,好不容易蒙新皇大赦,給調回長安,入了都察院……, 我本以為他發達了,念著當日舊情,隻等他提攜於我,偏十日前,我在隔壁義寧坊裏辦差,還同他照過麵,才分手一刻都不到,……那應翰林便給那妖孽捉住了,一彈指的功夫,頭被斬下來,臉給劃破了,肚子給劃拉開了,什麼腸子、膽哪肝哪,流得滿地都是啊,我親眼看見了,那叫一個慘哩。”
說著說著,趙通達的臉色也白了,後怕地拍拍胸脯:“我當武侯這麼多年了,還沒見過這麼慘的死法哩,那哪裏是人做的呢?分明就是妖孽作祟,那應翰林本好心地拉我一同用飯呢,幸虧我那日著急回家,沒應下來呢,不想竟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