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月月……”一陣的急促的聲音在韓望月耳邊響起，她努力睜開眼睛， 這暗黃色的燈光倒不太刺眼，隻是好像很多年都不用這樣十五瓦的白熾燈泡了。
“哎喲，可算是醒了！你看都幾點了？”滿臉褶皺的老太太鬆了一口氣。
這是奶奶的聲音，韓望月想起身，可全身軟綿，實在沒有力氣。坐在炕邊的韓老太太下炕走到炕頭一手扶著孫女的頭，一手攬著後背，將孫女扶著坐了起來。韓望月環視著四周，這是……窯洞？
她坐在炕上努力挪了挪，試圖坐穩，韓老太太見狀緩緩抽出了雙手。
韓望月挪到炕西邊靠著牆坐好，對麵牆上幾乎貼滿了“三好學生”的獎狀。再往窯洞深處看去，裏麵擺著一張黑色的方桌和兩把椅子，桌子上放著深藍色的搪瓷茶杯和五個白色茶杯，還有……綠色洋瓷碗裏滿滿一碗水，旁邊還是放著幾個幾根筷子。桌子對麵，也就是挨著炕的位置一張黑色的平櫃，平櫃上放著兩個木盒子。
韓望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月月，你不燒了，我都摸過了，這發燒連著幾天了，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嚴重過，這是倒了什麼黴了，唉……可算是過去了，幸虧我昨天還讓你常婆婆來給你看。”奶奶心情激動，嗓門又大，吵的韓望月一陣頭暈目眩。
“月月，月月……”老太太說了半天見韓望月一句話也沒有說，不禁又緊張起來。“我的媽呀，衛民……快來！”老太太跑出窯洞的門，扯著嗓子喊正在另一間窯洞呼呼大睡的兒子。
“媽，咋了？”中年男人彎著腰邊走邊披上外套，背上凸起好大一塊，他走著說著“大清早的，你喊啥嗎？不是昨天晚上兩點多娃都不太燒了嗎？醫生說慢慢就好了。你這一天天的一驚一乍，人剛合上眼睛。”
“你趕緊進來！”老太太喊道，“月月都醒來好半天了，這娃一直不說話。你知道你姨家的表姐就是小時候發燒把腦子燒壞了。這月月要是……怎麼得了！”
韓衛民揭開老太太窯洞的門簾，跨過門檻走了進來，看了看靠牆坐著的女兒“不說話就是不想說話，娃燒了兩三天，困得懶得說，你得事一早上把娃早早喊醒？”
“不是，你看她，在窯裏看來看去，就是一句話不說，眼神不對。這不是瓜了吧？老天爺，這要是個瓜子娃以後可該咋辦呀？還指望她養活咱們呢。”
“月月……月月”韓望月看著眼前的男人，一臉淚水。
“月月，你說話呀，你是哪兒疼還是？”韓衛民聽了母親的話，再看看眼前的女兒有些著急了。
“爸！”韓望月哭著喊道，“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韓衛民吃力地爬上炕抱著女兒，“你這是咋了？不就是發個燒嗎？最近流感特別嚴重，好多人都得了這流感，得發燒好幾天呢。醫生說燒退了就好了。”
韓望月偎依在爸爸的懷裏，腦中想起車禍現場滿地的血和撕心裂肺的哭聲，不由得哭得聲音更大了。
“這孩子，一向懂事倔強，長這麼大幾乎不太哭，這是咋回事？”韓衛民嘀咕道。
“爸爸！”韓望月頭枕在韓衛民懷裏，她聞到了父親衣服上有青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