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塵不懂攀龍附鳳,可並不代表他是個“不懼權貴”的狂士。
若換作其他人,比試切磋受點小傷,那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敗者多半自覺臉上無光,大抵也不會因此而記恨自己。但是長公主身份擺在這裏,她又是個女人……這女人的腦回路,是不能以男人的方式去輕易揣度的。
於是陳塵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做出一番“賠禮道歉”的舉動,免得多生事端——再怎麼說,這些天流水似的的美味佳肴可都仰賴著這兩位貴人,吃人的嘴短不是?
夜裏的篝火暖洋洋的,陳塵坐在一隻小馬紮上,手中正烤著馬五哥送給自己的一隻野山雞。
“來了就坐下,一會兒烤好了一起吃雞啊。”
他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遠處陰影中便走出個人來,正是長公主。
長公主走到近前,看了一眼篝火邊空著的馬紮,道:“你知道我會來?”
陳塵笑道:“我烤的這麼香,不是你來,也有別人來。”
長公主對這個回答似乎有些不滿意,大咧咧在馬紮上坐下來,又道:“你送我的東西我收到了。”
“好使不?”
長公主皺了皺眉,然後直勾勾地瞪著他,並不多話。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總之我就是知道。”陳塵微微一笑,向烤雞上撒了些鹽巴,然後道:“前幾天來了這麼多拜謁你的人,也沒見你發這樣大的火。”
長公主頓時了然,不由得對這個家夥的洞察力有些佩服。
女人啊,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心情總是不美麗的。隻是這樣私隱的事,被旁人,特別是一個男人知道了,即便是她這樣素來以女中男子自居的人,也不免有些不自在。
“這事不許再說,否則我讓你好看。”
陳塵哈哈一笑,道:“我已經生得足夠好看,這事便不勞閣下費心啦。”
“真不知羞。”
陳塵並不理會長公主鄙視的眼神,轉而撕下一塊雞大腿,遞到長公主麵前。
“來,吃雞吧。”
長公主當然不知道這句話當中隱含的惡趣味,她身子本來不適,晚間因那清河崔氏密使的事,氣得沒有用飯,方才又喝了兩碗薑茶,胃口忽然好了許多,此時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隻是當下又沒有餐具,就這麼拿在手中啃,這幅吃相可有些為難這位天家貴女。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接過了這烤的冒油的雞大腿,小小地撕了一口。
“味道怎麼樣?”
“普普通通。”
陳塵有些意外,也撕了一塊雞肉嚐了嚐,感覺還不錯。不過想來也知道,這位錦衣玉食的主,口味自然是極挑剔的。
長公主吃了幾口,這才道:“今次的事就算扯直。”
陳塵心裏道:你自己要找打,這扯直又從何談起?
不過他可不會那麼不識相地宣諸於口,隻淡淡笑了笑,並不接話。
樹枝在篝火間劈啪作響,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啃著烤雞,還沒一會兒工夫,就已經吃了個幹淨。
“我想看看你的道劍。”長公主接過陳塵遞來的擦手巾如是說道。
“我沒有。”陳塵也不避諱,十分光棍地一攤手道:“這東西很貴的。”
長公主懶得去奚落陳塵的這股窮酸勁兒,拍了拍手,便瞧見遠處走來一位侍女,手中捧著個長長的匣子,打開之後,當中正是一柄看著便精貴至極的道劍。
“此劍名為‘故淵’,乃是禦靈派先代掌門鴻飛道長打造,劍身以東海玄鐵為胎,糅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精魄,前後曆時三年鑄成。”
陳塵聽著長公主的介紹,上前細細打量著這柄寶劍,不由得讚歎道:“這劍可不得了,五行精魄蘊其中,激發真元威能且不說,還能彌補使用人自身的五行缺陷,算是一件攻防一體的寶貝。”
長公主見他識貨,難得地笑了笑,道:“此劍賞給你了。”
陳塵眉梢一動,旋即搖頭道:“這東西太貴重,我不敢要。”
長公主賞出去的東西,自然不是陳塵說不要便可以不要的。長公主揮揮手,那侍女便把劍匣往地上一放,自己也起身離去,似乎並不在意陳塵的態度。
陳塵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對於帝王家富有四海的壕氣委實有些心折。
如故淵這樣的上品道劍,要說他不心動那是絕無可能的。可是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他總覺得長公主這是有事相求,這才猶豫了一下——若是長公主要他這個“後起之秀”幫她去打生打死,那可不怎麼值當。
不過如今看來,長公主是想賞便賞了,推來推去那套虛禮花架子式的傳統美德,她可全然不放在心上。
陳塵見長公主走遠了,便拿起劍匣,將這柄道劍取出來,細細地摩挲了一番。這一品不要緊,隻覺得這劍由內而外,無一處不精,無一點不好,心下喜歡極了。
“算啦……收了人家這樣重的一份禮,若是真要我幫她點小忙,那也是理所應當,咱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不過到了京都,我幫魯王爺唱的這出戲也算是圓滿了,到時溜之大吉,這輩子隻怕也不會再與這金剛芭比見麵。她這買賣做得折本,可怨不得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