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貞見雪晴不以為然,她也不好說得太露骨,隻得恢複常態端著架子吩咐道:“你若沒有別的話說,就先回去休息吧。”
雪晴借著這個話茬,收拾好打掃的工具一並帶走,躬身告退。
看雪晴離去,少奶奶還不像要回房的樣子,張嬤嬤就說道:“少奶奶,雪晴說了什麼為難的事麼?看您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蘇明貞的心神能定才怪。如果雪晴是東海真人的弟子,遠了不說,近一點就有兩件大事。第一件是若能將東海真人找到了,幫忙給趙思瑢診治一下,說不定有助於他早日康複。第二件就是齊王餘孽蠢蠢欲動,若雪晴不是大奸大惡之徒為了國家百姓肯出手管,或許能將那些人連根拔除,徹底斷絕後患。
想到這裏,蘇明貞難免心中打鼓。雪晴是齊王嫡子,若信中說的寶藏和潛伏的勢力確有其事,雪晴想逃離趙家掌控,過上大公子該有的舒服日子並不是完全沒希望。他憑什麼幫著外人去收拾自己人呢?除非那些人根本不是自己人。她現在意識到自己對當前的局勢了解還是太少太淺了,許多關鍵信息都是模糊不明,影響了她的推測判斷。
不過蘇明貞也不敢貿然與旁人討論這個時代的婦人很少會關注的那些話題,於是她扯了個謊說道:“雪晴那事情倒沒什麼大不了。我剛才忽然想到了別的問題,算了,納妾與否,還是順其自然,將來少爺明白事情了我都依著他就是了。”
“少奶奶您的心太善了。”張嬤嬤很自然以為剛才少奶奶煩惱,是為了少爺要不要納妾的事情,就勸了一句,“少奶奶您應早點下定決心,哄得少爺斷了納妾的念想。除非將來少爺子嗣不興,再依禮法尋個老實木納好控製的為少爺收房。我看春花秋月太聰明,與少爺感情又深,趁少爺對她們無意,還不如盡快將她們配給旁人。若真要留一兩個好苗子培養,辛芹辛蔚都是您帶來的人,她們更合適一些。再不然您選的香葉也不錯,人長得不算太出挑,又是純樸老實不會耍心眼,從小調教容易與您一條心。”
蘇明貞從理智上覺得張嬤嬤的話沒什麼錯,不過與她的觀念差距比較大,一時間很難適應而已。她不置可否,隨口說道:“我今天看三管家的侄子小民對香葉很好的樣子,怕是喜歡香葉的。”
張嬤嬤不以為然道:“他們年歲還小,再說小民又是在莊上住著。”
蘇明貞趁機提了一句:“小民農活做的不錯,少爺又對此感興趣,不如將小民帶回府內。我看府裏大花園有種花草和果蔬的苗圃,將來少爺興致好的時候,去園子裏跑跑玩玩對身體也不錯,有機靈的人陪著更放心。咱們畢竟不能常留在莊上住,還是府內衣食周全。”
張嬤嬤附和道:“少奶奶說的是,小民是挺機靈的,又是三管家的侄子,將他帶回府裏安置在大花園,偶爾陪著咱們少爺玩耍的確實是個好主意。再過兩年,看香葉那丫頭心思若不在少爺身上,成全了小民也不錯。”
蘇明貞心說,還是張嬤嬤設想周全,將那麼遠的事情都算計到了,裏外裏做好人。不過她的興趣點還停留在眼前一些事情上,於是她問道:“張嬤嬤,你回來的早,可知是誰吩咐雪晴做事?他的身體似乎還沒有養好。”
張嬤嬤坦言道:“少奶奶,是我指派讓雪晴做活,並且故意刁難,他都默默忍下不曾爭辯。不知剛才他是否向少奶奶抱怨過此事?”
蘇明貞明白張嬤嬤的動機,一切都是為了她打算,她不能怪張嬤嬤多事,但又不想雪晴再無辜受委屈,就說道:“張嬤嬤,雪晴沒有提過任何不滿,以前藍山折騰他,他也不曾對少爺有抱怨,可見他性情溫和隱忍。你以後也不必再試他,他的事情想來有老祖宗的人盯著管著。”
張嬤嬤還要再叮囑什麼,就見春花從正房出來,向東院來尋少奶奶。
春花看見少奶奶坐在溫泉池邊上與張嬤嬤說話,她就走過來回稟道:“少奶奶,剛才奴婢侍候著少爺午睡,少爺開始還好好的,忽然又做了噩夢驚醒。奴婢看少爺驚魂不定又不肯繼續再睡,隻好來尋少奶奶。”
蘇明貞沒想到趙思瑢又會做噩夢,急急隨著春花回到趙思瑢的臥房。
趙思瑢隻穿了裏衣坐起在床上,秋月正為他擦額上冷汗,他整個人愣愣出神。見到蘇明貞來,他才勉強露出無力的笑容,說道:“娘子,我剛才又做噩夢了。”
蘇明貞耐著性子坐到床邊,柔聲問道:“夫君,你夢到什麼了?你給我說說,隻要說出來就不會再夢到。”
趙思瑢顯然不信,嘟囔道:“娘子你騙人,我上次做噩夢對你講了,這次為什麼還會夢到,內容差不多,而且更清楚,真真切切的,好嚇人。”
蘇明貞想如果還是上次的那些內容,沒準會牽扯到齊王當年惡行,還是少些人知道微妙。於是將春花、秋月和張嬤嬤都打發到外間,自己陪在趙思瑢身旁,探問道:“夫君,夢都是反的,你豈能當真。”
趙思瑢倔強道:“娘子你不要哄我,雪晴說什麼時候我開始做同樣的夢,就說明我的病快要徹底好了。我夢到的沒準是過去我真的經曆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