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藥香濃(1 / 2)

蘇明貞下意識地咬著嘴唇,腦子裏一片混亂,眼神恍惚。她不知道該怎樣做才是對。

藥香四溢的房間仿佛被隔絕在塵世之外,她被困在其中,走不出。

雪晴那蘊著深情的眼神,那舉世無雙的俊美容顏,那在水波中若隱若現漂亮性感的鎖骨以及遮掩在水麵下消瘦卻勻稱的身軀,每多看一眼,就讓蘇明貞禁不住多了幾分眷戀遐想。

蘇明貞不是超脫世俗的聖女,她也有七情六欲,她會被色相所迷。

然而此時此刻,她的理智和情感激烈鏖戰,理智漸漸占了上風,她因此顧慮重重,她不敢再進一步。

“對不起。”蘇明貞張嘴說出這三個字,於是似乎理順了一點思路,她轉過頭,彎腰假裝整理洗漱的用品,實則為了避開他的目光。

不再看,她就可以不用那麼緊張,自欺欺人地繼續說:“若大公子不再召見我,我會如釋重負。”

這是一語雙關,她狠了心,明確給出的回絕。

當她說完,就發現絕情的話實際不難說出口,難在說完之後可以真的放下不再去奢求。

於是蘇明貞拚命讓自己回憶趙思瑢的好處,一遍遍告戒自己,她今天早上已經決定了要放棄不切實際的感情與她的夫君相伴攜手,她不可以再被誘惑。

沒有什麼道理可講,這是她的性格。

她不是沒有了愛就不能活,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欲辜負了對她那樣好的趙思瑢。

雪晴沒有把“愛”字說出口,她聽不到,就當沒有看出也好。

雪晴是那麼聰明通透的人,她逃開不接受,他亦能從容,不是麼?

換了趙思瑢則不同,如果趙思瑢知道她並不如他想象中那麼愛他,他會否陷入傷心無助,他會否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呢?

想到這一層,蘇明貞仿佛獲得了更多依據借口。

她再一次重申:“大公子,承蒙錯愛,隻是我受不起,配不上。我已經決定與思瑢在一起,不離不棄。”

居然是被拒絕了?雪晴感覺心尖上被不知名的利器刺了一下,比當初在京中大獄裏讓人用匕首反複豁開身上的傷口還痛。不應該啊,他不應該這樣脆弱。

一開始是他先拒絕她,現在換成她拒絕他,這是理所當然,兩不相欠的。

雪晴轉回頭,閉上眼,浸沒在水中的手不受控製地撫上胸口。

心尖上的痛已經不太明顯,因為很快擴散到了全身。

原來求之不得,為情所傷是這種滋味,他今日算是嚐到了。

他當初拒絕她的時候,她也有過這樣的痛麼?

如果這一次她沒有拒絕他,他或許會在得到後找出理由借口去淡忘;但是她拒絕了他,不知是聰明地看透一切,還是冥冥中無意,總之這樣反而讓他生了更多的不甘,更無法放下。

動情易,忘情難。

不過雪晴一貫擅長忍痛,習慣了在人前掩飾他的真性情。於是他可以閉著眼睛,蒙著自己的心,用平淡的冷靜的不帶一絲個人情緒的語氣,揭過剛才的事,自然轉到下一個話題。

“小蘇,剛才是我唐突了。”雪晴暗中調勻了氣息,繼續說道,“我與你講一下我今後的打算,請你幫忙完善計劃,因其中變數很多,細節可以暫時不討論,主要是確定大的原則。你可知我來西南的最大目的?”

蘇明貞被他冷靜的話語喚回了更多的理智,她讓自己的心神集中在他的問題上,略有困惑地問道:“咱們這次來西南不是為了將逆賊一網打盡麼?”

麵對與眾不同的蘇明貞,雪晴也無需遮掩內情,直截了當地回答道:“西南的勢力如果連根拔除徹底斬盡殺絕,又是一場血腥清洗,不如除掉毒瘤善加利用,為民謀福。寶藏也是同理,能拿到最好,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拿不到也絕對不能讓其成為貪婪者中飽私囊的道具。”

蘇明貞禁不住問道:“若你掌握了西南的勢力,若你擁有了寶藏,以你的才華不想要這天下麼?你畢竟是齊王嫡子,懷璧其罪,就算你不想,別人也未必會信。”

雪晴反問:“聽你的語氣,你怎知我不想要這天下?”

蘇明貞肯定道:“我就知道你對天下沒興趣,這是女人的直覺。如果你想要,早在齊王謀反的時候你就會出手,哪用耗到現在?你能在趙家隱忍八年,以德報怨默默付出造就今日的思瑢,更證明功名利祿對你而言不過浮雲。你追求的一定是更高層次的東西,世俗人很難看明白。”

蘇明貞的篤定,讓雪晴欣慰非常,她竟然能這樣輕易就看懂他的心理解他的作為。

她可知,他其實沒有她想的那麼高尚,他最初的動力僅僅是賭一口氣想逆天改命。然而兜了一圈,吃盡苦頭,他發現終究逃不過命運的玩弄。好在他不是真的一無所獲,趙思瑢已經成長為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他又遇到了蘇明貞這樣美好的女人。

學會享受過程,不再去計較得失之後,他發現心境忽然開闊許多平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