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祖上就開始經商有深厚的家底,周老爺走南闖北經商數十載,商業眼光更是十分獨到,他自然是明白揚州的好處,隻是自己這兒子從來沒有獨擋一麵過,心裏難免有些不放心。可周老爺畢竟是商人出身,心裏也有些野心,隻是他自己除了打理家裏的生意並無精力擴充產業,他見兒子有這番心思,心裏也有些希冀,期盼兒子能有所作為將自家產業做大,因此便狠了狠心答應了。
於是十五歲的周天海一人留在了揚州,開始的幾個月還老老實實的守著家裏在揚州的當鋪以及金銀、茶葉、脂粉的鋪子過日子,過了半年周天海將揚州地麵上的各色人物都混熟了,又研究明白了鹽法,便打點關係買了鹽引,轉身做起了鹽商。
周家資金雄厚,各處又有人脈,周天海又是從小耳濡目染和父親學做生意,因此崛起很快,短短兩年功夫就成了楊州有名的鹽商。當時在任的鹽運司副使薑勇看中周天海的經商手腕和在鹽業的潛力,有意將女兒薑玉春許配給他。周天海商人頭腦,首先想到聯姻對自己的好處,心裏就先允了。急急忙忙修書一封差人送回家裏,周老爺世代商人,能和官家結上姻緣,哪裏有不肯,更何況是從五品官員的嫡女。周老爺當下就攜夫人過來,請了官媒上門提親。
薑玉春是典型的官家小姐大家閨秀,為人端莊穩重,性格溫柔敦厚。因薑母是北方人,也是官家小姐,因此很看不上揚州這些大家閨秀、官家小姐踏青逛茶肆,呼朋引伴隨意出門的行徑,她按照自己從小學的禮儀規矩約束著自己的女兒們。
當薑大人說要將二女兒玉春嫁給一個官鹽商人的時候,薑夫人著實不願意,覺得商人地位低賤,滿身的銅臭,哪裏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兒。薑大人斥道:“你一介婦人懂得什麼?鹽業如今已經興起,去年聖上又頒布了兩淮地區新的鹽法,穩固了鹽商的地位。周天海現在年紀這麼輕就成為揚州有名頭的鹽商,將來成為兩淮鹽業的總商也不無可能。和他聯姻,對我們兩家都有好處。”薑大人看薑夫人還是不甘不願,便又繼續說道:“這周家也注重學問的,周天海的弟弟就是舉人出身,這周天海八股文章做的不行,但是吟詩作畫也都通的。況且他還有個好處你不知道,他家在安徽有個古董行,他打小就跟著鋪子裏的師傅練就了好眼力,什麼玩意到他手上,都能分辨個八九不離十出來,看名家書畫更是一瞧一個準,因此這揚州城內不管是巡撫總督還是文人墨客都喜歡跟他來往。”薑夫人一聽既能鑒賞各色墨寶又能吟詩作畫,想必不是胸無點墨之人,因此心裏也就喜歡了幾分,遂也點頭應了。兩家合了八字,過了文定。
周夫人來揚州這段日子,見周天海身邊伺候的都是小廝,縱有幾個丫頭也不過是三等的粗使丫頭,沒有一個長相身段看著讓人得意的,心裏不免有些著急起來。兒子要成親了,這屋裏麵都沒個通房丫頭,將來兒媳婦嫁過來屋裏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還不讓人小看了去?周夫人左思右想一番,便私下和周老爺商議選個丫頭給兒子做通房,教導他人事兒。
周夫人這次來揚州,身邊帶了四個大丫頭,八個小丫頭。按照周夫人的意思是把自己身邊的大丫頭給兒子。周老爺尋思了一番搖頭道:“你的丫頭雖然是知根知底模樣又是上上選,但是給天海卻是有些不妥。將來天海跟他媳婦是在揚州過活的,一年也回不了老家幾次。你把你的大丫頭給兒子當通房,將來那丫頭要是有個什麼不好,因是你賞的人,媳婦也不好處置,沒的讓小兩口為難。依我說,還是買個模樣性子看著好的,你放身邊教養兩天,再給兒子放屋裏算了。將來若是有什麼不好,隨便賣出去也就是了。”周夫人細想一番,也覺得在理,遂四處打聽可有清白人家賣女兒的。
恰巧這揚州城內有一姓王的小戶人家,手裏也有兩個小錢,前頭的老婆死了,娶了一個十八歲的姑娘喚三娘的續弦,三娘整日看前頭那個生的女兒不順眼,每日罵個不休。開始這家的男人還護著女兒,可是耐不住如花似玉的老婆撒嬌撒癡、甜言蜜語的,日子久了對女兒的心也就淡了。這一日早上三娘在茶肆裏聽說有一大戶想買通房丫頭,要相貌身段好的,而且一定要家世清白。三娘忙上前細打聽一番,知道是有名的鹽商周家二爺要買通房丫頭,她也顧不上吃剛端上來的富春包子,摸出幾十文錢仍在在桌上就匆匆離去了。回到家中三娘拿了件鮮亮的衣裳叫女兒穿了,又親手給她梳妝打扮了一番,就帶著出門了。三娘去茶館使了幾個錢求牙婆把她倆帶到周家。周夫人看王家姑娘模樣精致,皮肉也細發,重要的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便給了二百兩銀子買她下來,給她改了個名字叫秋華,身邊教養了十來天就放兒子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