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雁回到屋裏,換了身鮮亮的衣裳,梳了個新鮮樣子的發髻。沒一會兒工夫,王秋華先帶著一群丫頭來了,李嫣紅的一個二等丫頭帶了幾樣新鮮的果子也來了。張雪雁撇了撇嘴吩咐丫頭拿果子去收拾了,挽著王秋華坐在了上桌,張、王二人的大丫頭坐在下一桌,其餘小丫頭婆子們坐在第三桌。
酒過三巡,小廝們找的唱曲的也來了,張雪雁點了幾個曲子,吩咐她們站在一邊清唱,自己聽了一回覺得沒甚滋味,又拉著王秋華擲骰子,行酒令。王秋華看吵吵鬧鬧的,心裏有些不安,悄悄拽她輕聲說:“我們隻吃些酒就是了,這些不玩了,看那院不高興。”說著將嘴往薑玉春院子的方向一努。
張雪雁冷笑著又給她斟了一杯酒:“她給的銀子叫我置辦酒席,這會哪有不高興的,姐姐太小心了。”王秋華心裏雖然嘀咕,但是麵上不敢得罪張雪雁,隻得陪著她行起酒令。
這邊張雪雁的院子裏嘻嘻哈哈玩鬧不休,唱曲兒的,猜拳的行酒令的,眾人鬧做一團。二更時分,周天海吃酒歸來,路過張雪雁的院子聽見裏頭傳來行酒令的聲音,當下大怒,喝令小廝留山去砸門,此時屋子裏的人哪裏聽見敲門的聲音,連看院子的婆子們都抱了兩壇子酒找地方去吃了,無一人回應。
周天海見半天也沒見人應門,心裏窩火,上前一把推開留山,當下狠狠一腳踹開大門,直奔屋內而去。留山身為小廝,今天因為周天海喝多了為了攙扶他才破例進了二門,他不敢跟著進院子,隻豎著耳朵聽。不一會就聽見裏麵傳來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
張雪雁看著滿地狼藉,怔怔地叫了聲:“二爺”,眼圈就紅了。周天海鐵青著臉喝道:“二奶奶小產,你不說端茶倒水貼身伺候,反而在院子裏大擺宴席,是何道理?”張雪雁滿腹委屈,嗚咽哭道:“二奶奶說我進門的時候也沒替我擺桌酒,怕委屈了我,這才賞了我五十兩銀子,叫我自己擺酒請客。我不好拂奶奶好意,所以才……”
周天海冷笑道:“你倒還有理了?這個節骨眼上,吃酒本來就過了。奶奶既然賞你銀子叫你辦席麵本是憐你。你接了銀子清清靜靜叫桌菜幾個人吃了就罷了,怎麼還玩鬧成這樣?又是唱曲又是行令,你真大擺宴席不成?”
張雪雁見周天海大發雷霆有些不知所措,當初她在唱戲的時候,周天海就捧她的戲。自她進門這一個月來,周天海更是對她疼愛有加,夜夜宿在這裏不說,吃穿首飾更是有求必應。張雪雁因此洋洋得意起來,便有些不將薑玉春等人放在眼裏。以為周天海心裏眼裏隻有自己。誰知今日周天海一進來先是掀翻了桌子,又是指著她鼻子大罵一通,讓張雪雁心慌了起來,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法子,索性嚶嚶哭了起來,又嬌弱往周天海身上一靠,委委屈屈地喚了聲:“二爺!”
周天海額頭青筋暴起,反手將她一推,張雪雁不防摔在踏上。周天海喝道:“二奶奶小產,你身為妾室怎麼做不知道嗎?難道就這麼不懂規矩?”張雪雁坐在榻上,紅著眼睛低著頭不敢言語。王秋華聞言連忙打圓場說:“二奶奶今日剛吩咐了,說雪雁妹妹剛來家裏想必不知道規矩,叫我教導她呢。”
周天海豎著眼睛瞧了王秋華兩眼,冷笑道:“你以為你就懂規矩了?”隻這一句話,王秋華就羞紅了臉,畢竟她小家小戶出身,也沒正經學過規矩,不過是這些年做低伏小,旁人都讚她一句老實本分而已。
周天海轉動著手指上的扳指,不耐地掃了張雪雁一眼:“我明日請一個管教嬤嬤來好好教教你們兩個規矩。”說著一甩袖子走了,隻留下了張皇失措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