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良與二位老者在小亭中坐下,亭中一方石桌上正擺著一張古色古香的棋盤,雖然棋盤的邊角略有磨損,但無論是雕琢的工藝還是從棋盤的材質選擇上來看,這張棋盤絕對是可以流傳百世的絕品。更何論棋盤之上時不時會飄出沁人心脾的天道氣息,更說明此物的不凡。
看到此物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擁有此物的人卻是兩尊侍神,縱是聶離也不得不把據之為己用的念頭小心收起來。若是此時露出半點貪婪之意,怕是瞬息間便會被侍神察覺,引來殺身之禍。
餘良執黑先行,一字落於星位。侍神老者不疾不徐執白字隨意落於棋盤之上。
餘良眉頭一皺,他本就在棋藝一道上頗有造詣,這幾日又一直與侍神老者對弈,雖然未嚐一勝,但從敗中所學頗多,自認在棋之一道的造詣,他與侍神老者已經相去不遠,若在假以時日必能勝之。
可老者此番一出手便讓他看不明白老者的用意,莫非是故布疑陣?隨隻是一子,餘良此時內心卻已不再平靜。宗門已是為他此行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若是不能完整宗門交代的任務,一想到宗門那滅絕人性的門規,餘良內心一顫。察覺到心境的變化,餘良趕緊收斂心神,將思緒回歸到棋局中來。
前世聶離在時空妖靈之書中躲藏了數百年,浸淫在棋道中也有數十載。琴棋書畫雖並非修煉正統,但所謂一法通萬法通。大道本就相通,若能將一道參悟到極致,那對其它道義的理解必然也是登峰造極。
眾人眼中,對弈雙方之人隻不過下了一子,而在聶離眼中看到的確實另外一幅景象。餘良之一子,有門有道,端的是大道正統。似千軍萬馬立於黃沙之上,號角震天,將軍無懼生死一馬當先。
“虛偽。”聶離暗自譏諷道,臉上的不屑卻未做任何遮掩,“棋道本就講究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是智慧的博弈,而非殺伐之爭。餘良一出手便是展露出霸道之意,是為了等會落敗也不至於太難看麼?”聶離心想道,棋技本就最能反應一個人的心性,若是起手便使出這種粗劣的手段,可見本人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餘良眼角一瞥敏銳的捕捉到聶離臉上流露的譏諷,卻也沒表露出任何不悅。反觀老人這一手,聶離感受到的卻是真正的豪情。縱是千軍萬馬,我自一劍破之。從這一子中聶離看到的是何等的狂傲。
“蕩劍隨風去,我自樂逍遙。”聶離腦海中突然浮現這樣一句詩。
接下來聶離並未去關注棋局的走向,自第一子落下後,聶離對勝負已有了清晰的判斷。侍神老者一子中展露的絕代風姿又豈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餘良可以相提並論的。
一刻鍾之後,餘良起身向老者行了一禮,顯得極為恭敬。這一局他敗的很慘,雖明麵上隻輸了一子,可他心裏很清楚棋局從一開始便在在老者的掌控之中,讓他隻輸一子不過是照顧他的麵子罷了。
餘良轉身正要離開小亭,卻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一樣。轉過身來笑著對著聶離說道“我觀聶兄在棋技一道頗有造詣,不知能否勞煩聶兄指教一番。”餘良那副彬彬有禮的態度在眾人看來卻隻是客套的虛偽,不由地眉頭一緊。
陸飄聽到這話,彎著身子把頭扭過去,做出一副正在嘔吐的樣子。
“好說。”聶離輕笑著回應道。
餘良額頭上的青筋微微跳起。方才輸了棋局本就鬱悶,聶離一行人又一再惡心他,任憑他定力再好此時心中也有怒火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