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放下啃得精光的骨頭,拿手巾胡亂抹下手,接過請帖,看了一眼,扔回給鐵鷹道:“看來這沈舅舅不得了啊,幾天就驚動齊國最大的官了。”
鐵鷹皺眉接過被秦雷油手弄汙的請帖,翻開看到貢品雲紙的裏麵上寫著漂亮的正楷:“敬具止戈公閣下:愚喜得一孫謹於六月初六巳時潔治湯餅,敬請閣下玉賜,老朽雲鶴敬上。”
鐵鷹火冒三丈,緊緊攥住請柬道:“這上官匹夫,怎生如此羞辱於人。”
秦雷端起茶盞,漱漱口無所謂道:“不就是請客嘛,去就是了。”其實他看不太懂請柬的內容,隻能猜個大概。
鐵鷹這才想起殿下很多事情都忘掉了,恨聲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這止戈公乃是您剛到齊國,在繈褓中被那齊國皇帝封的,一來,以您殿下之尊,屈就公爵之位,便是諷刺我大秦比他齊國低一級;二來,止戈這個封號是諷刺我大秦無能,隻能靠女人孩子才能免於戰爭。”他越說越氣,一掌拍到桌子上,把碗碟齊齊震起,湯汁飛濺。
隨著訓練展開,秦雷身手越發敏捷,輕描淡寫的一晃,一點都沒濺到。秦雷有些滿意自己的身手,他雙腿盤上椅子,趴在椅背上,欣賞鐵統領難得一見的長篇大論。
鐵鷹怒氣不減,揮著被握成幹菜的請柬,粗聲道:“因而我大秦強烈抗議,齊國也就從未使用這個稱號,誰想今日上官雲鶴那老匹夫竟堂而皇之寫著紙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況派人轉交請柬,本就是蔑視!殿下,去不得呀!”
秦雷伸手抽過被握的不像樣的請柬,使勁拽了幾下,試圖平整一下,試了幾次,沒什麼效果,便扔到一邊,問道:“這上官丞相平日裏名聲如何?”
鐵鷹想想,道:“這上官老兒素有賢明,號稱禮賢下士,溫良恭儉,被稱為天下楷模。”並沒因為方才的憤怒,歪曲上官丞相的形象。
秦雷起身舒展一下臂膀道:“這樣名聲的人最愛惜羽毛,會做這種低級的動作嗎?”
鐵鷹也奇怪道:“是有些反常。”
“事出反常必為妖!這是上官老頭在試探咱們呢。”秦雷沉吟道。
“那咱們去?”鐵鷹問道。
“去,還要歡天喜地的去!”秦雷堅決道。
“可是這請柬……”鐵鷹瞟了瞟桌上那慘不忍睹的請柬。
“可以不帶請柬嗎?”秦雷弱弱的問。
“不行,會被拒之門外的。”鐵鷹肯定地說。
“那麻煩您把它恢複原樣吧。”秦雷哈哈一笑,午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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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齊國丞相前,秦雷先跟沈洛見了一麵,仔細了解了齊國達官貴人的種種,又詢問了下事情的進程,心中有了定計。
八月八日中午很快到了,鐵鷹笨手笨腳給秦雷穿上齊國貴族服飾,繁瑣的盛裝顯然不是鐵鷹這種粗手漢子可以搞定的,他記不清是先扣前襟還是先掛流蘇,弄不懂那一件件玉器該往哪裏掛。若不是沈洛來了,五皇子殿下的第一次赴宴便會因為一個荒誕的理由告吹。沈洛不僅幫秦雷正好衣裝,還在他的臉上敷了一層粉,畫了下眼圈。
沈洛不陪秦雷去赴宴,他要見一個更尊貴的人。
丞相請帖果然非同凡響,包圍質子府的金吾衛這次沒有阻攔質子的馬車,反而分出半營士兵護衛秦川上路。
初夏的正午,沒有樹蔭遮蓋的地方已經有些燥熱。緩緩行進的馬車上,被複雜禮服層層包裹的秦雷已經開始出汗。也不知沈洛用的什麼材料,臉上的粉居然不怕水,在二十一世紀一定很好賣,秦雷腹誹道。他見對麵的鐵鷹強忍住笑的樣子,哼哼道:“想笑就笑吧,反正這次就是去讓人笑的。”平靜的語調中,有掩飾不住的鬱悶。
在鐵鷹的嘿嘿悶笑聲中,宰相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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