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競標(1 / 3)

昭武十七年五月二十二,相信所有南方士紳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夜裏下了一場大雨,直到卯時才漸漸停了。這場雨把荊州城的晦氣和血汙衝刷的幹幹淨淨。早上人們一開門,一個陽光明媚房舍新、花草嬌豔翠欲滴的嶄新天地便映入眼簾。

呼吸著清晨的新鮮空氣,身穿嶄新青衣的漢子正站在一輛簇金銀頂綠呢大轎邊,拿著一塊幹淨的抹布用心擦拭著已經鋥亮的轎杆。這頂轎子後麵還有十幾頂小轎,也都有人在擦拭。後院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漢子忙收起抹布,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一個紫色公爵服飾的白發老者,在十幾個男子的簇擁下,從後院踱步而出。這些男子衣著華貴、有老有少,俱是一臉的緊張興奮。

老者正是大秦荊國公徐昶,他身邊的乃是徐氏宗族的男丁。此時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正在低聲稟報著:“京裏二爺的二百萬兩的寶鈔已經送到,再加上頭些日子東麵三爺送來的四百萬兩,咱們手頭現銀寶鈔加起來一共是九百萬兩。”

徐昶沉吟道:“按說是差不多,可你沒見昨天那一幕,實在是激動人心啊。我怕那些本打算拿個議事資格的家夥,會聯合起來,去爭一個常議啊。”

被叫做國昌的心中腹誹道:你昨天回來怎麼不說,這不臨上轎現紮耳朵眼嗎?但人家是家主,他也隻能思索一番。輕聲道:“咱們不比胥家,沒有那麼多活錢。若是再從賬麵上抽的話,咱們那些營生就都難以為繼了。”

徐昶乃是標準地甩手掌櫃,他搖頭道:“老夫不信,憑咱們徐家還湊不出個幾百萬兩?”

國昌心中暗罵這老頭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你以為咱們也有一條運河啊?嘴上無奈道:“若是把咱們的銀洞溝拿出來,還是可以頂個五百萬兩的。”

徐昶不舍道:“你確定那地方沒有多少礦了?”

邊上一個老頭輕笑道:“這兩年統共都沒開出一百萬兩,隻是別人不知道而已。”

徐昶點頭笑道:“那正好趁機把它高價抵出去。”邊上人便齊聲大讚家主英明。

說話間。一行人分別上了自己的轎子。地上跪著的領班才起身唱一聲:“起轎……”轎夫們便穩穩的抬起轎子。往前院去了。出了正門,轎子又與一隊護衛彙合,浩浩蕩蕩的往總督府方向行去。

這種場景在荊州府的東西城頻繁上演著。昨夜地二百家士紳,乘車坐轎,帶著隨從伴當,從各自地府邸往總督府趕去。又有無數士農工商跟著一起去看熱鬧。

荊州府把總督府邊地大校場空出來,給這些老爺們落轎停車。離辰時會場開門還有小半個時辰。偌大的校場已經被各家的車馬塞得滿滿當當。那些為擺架子而姍姍來遲的,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空位,隻好先下轎,讓轎夫把轎子抬到臨近街上去。

徐昶這樣的身份當然不用在外麵的大校場下轎。門衛見了他的公爵大轎,便畢恭畢敬地把正門大開,請荊國公提前入場。外麵熙熙攘攘地人群除了羨慕,倒也沒有別的情緒。這本來就是人家那個層次該享受的。

當然,出府時二百多人的隊伍不可能一股腦都進去。招標會規定。每家除了家主。隻能帶一人入場。徐國昌作為徐府的外府大管事,專門負責府中銀錢,自然跟著進了會場。其餘人送別了老公爺後。便到總督府對麵,提前包下的酒樓中吃酒等候。

一大一小兩頂轎子落下後,徐國昌先下來,跑到前麵給老爺子掀開轎簾,再恭敬的伸手扶出徐昶。他這份麵子功夫幾十年如一日的一絲不芶,甚至滿腹牢騷時也是如此。若非這樣,他一個旁支,怎麼能在外府大管事這個人人眼紅地位子上,一坐二十年呢。

身著嶄新官服地荊州府知府前來迎接,對於這種四品的知府,徐昶自然隻是淡淡笑笑,便任徐國昌去拉攏感情了。

荊州知府把二人引到會場門口,一個麵無表情的黑衣衛攔路道:“請出示請柬。”徐微笑道:“老夫親自帶著呢。”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張藍絨封麵地精致請柬,遞給他。黑衣衛士將請柬打開,取出其中一張紅紙,遞於一邊的文書案上。這才雙手奉還給徐昶,恭聲道:“請公爺二樓甲一房就坐。”

見秦雷給足麵子,老頭子不由心情大好,點頭笑道:“謝謝這位小哥。國昌,打賞。”

後麵的徐國昌心道,老頭子,莫非你瘋了?今天來競標,我身上就沒帶一兩碎銀子啊。但老頭子的麵子要緊,趕緊在袖中摸了摸,找到一張麵值最小的寶鈔,一臉肉痛的遞給黑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