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卻聽得心花
起先因為見到秦雷與詩韻墨墨唧唧,而產生的小小怨消雲散,小聲道:“還是去見見吧,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獲。”說著用更低的聲音道:“待會我在落雁塔等你。”便婷婷嫋嫋往外走去,走了一段,還不忘回眸甜甜一笑,害得正要邁步進去的秦雷撞在了月門洞上,疼得哎呦一聲。
姑娘見自己惹禍了,頑皮的吐下丁香,便飛也似的逃走了。直到雲裳消失在拐角,秦雷才收回視線,揉著被撞痛的額頭,嘿嘿笑著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院子,與他當然蹲班房時住的那個相仿,但在屋舍儼然的寺院裏,能獨享一個跨院的,怕隻有方丈了,秦雷默默想到。
腳下是兩道竹籬笆夾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竹籬後遍植著各色菊花,紅黃白墨,色彩繽紛。秦雷立刻想到昭武帝居所的菊花,一樣的傲霜妍麗,一樣的多彩多姿,也一樣地自然隨意。稍有不同的是。昭武帝那裏的隨意總帶著刻意的痕跡,仿佛是為了追求隨意而隨意的。而這裏的菊花,本來就是那麼長的,卻是地地道道的隨意。
視線從菊花叢中抬起,便落在院子西北角那棵已經落光葉子,枝頭掛滿紅彤彤的果實地大樹下,一個麵容清矍的中年白衣文士,隻見他坐在一把小竹椅上,身子微微向前傾著。手裏拿著把小扇子,正在悠閑地給麵前的小泥爐扇風。他的身邊有一個竹幾,另一把竹椅,機上有一個擱著茶具地褐色紫砂盤。
見秦雷走近了。白衣文士抬頭望他一眼,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朋友快請坐。”雖然說得熱情,但語氣淡的沒有一點味道,身子也一動不動,就連手中蒲扇扇動的節奏,都沒有絲毫改變。
秦雷哼一聲。拖過另一把繡椅,大刀金馬的坐下,雙手撐在膝蓋上。沉聲問道:“說吧,找孤王來作甚?若是喝茶賞菊就免了,孤最討厭別人故弄玄虛。”說著補充道:“方才剛在外麵收拾了個滿嘴胡咧咧的胖和尚。”
文士麵色一滯,嗬嗬笑道:“在下方才確實想這樣說來著,倒讓王爺猜著了。”
秦雷滿意的點頭道:“看來你還知道些進退。回答孤王三個問題,若是孤王聽著舒坦,便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就葬在這菊花裏吧,說不定明年滿院子便是雪一樣的白菊了。”秦雷現在對白衣有莫名的反感,因為總會讓他聯想起那隻兔子。
文士搖頭苦笑道:“京裏人都說王爺強勢,其實他們都錯了。”
秦雷‘哦’一聲,微抬眼皮道:“你要別出心裁嗎?還是省省吧,那沒什麼意思。”
自從一開始,文士便被秦雷堵得一愣一愣。待他說完,文士才淡淡笑道:“王爺在怕我。”
秦雷注意到,這白衣文士說話全是肯定語氣,心道此人地自信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撇撇嘴,心中挪揄道:“孤就不接你茬,看你怎麼辦?”
但白衣文士仿佛知道秦雷心中想什麼一般,手中的扇子仍舊不緊不慢地扇著,輕聲笑道:“逃避有什麼用.畏加重。”
秦雷這個不要臉的,竟然被這個更不要臉的說得微微惱火,終究忍不住出言譏諷道:“現在孤為刀俎,你為魚肉,孤想知道你這簡直是狂妄的自信從何而來?”
文士微笑道:“王爺是要用暴力壓服在下,就像您在南方、在朝堂做地那樣。”就是這種問句,他都用肯定的語氣說出。
秦雷聞言冷哼道:“這樣做省時省力,有何不可?”
文士瞥了秦雷一眼,微笑道:“你我一樣狂,唯一不同是,在下的狂乃是有本錢地狂,叫張狂;而王爺的狂,卻是本錢不足,那叫虛狂。”說著俯身撚起一片猶自鮮紅的柿子樹葉,屈指往上一彈,那薄薄的葉片便電射出去,竟還夾著一絲破風聲。秦雷還沒看清怎麼回事,一個鮮紅的柿子便應聲而落,正好落在他手中。
望著手中鮮亮可人的紅柿子,秦雷暗暗咽口吐沫,當然不是饞的。這手功夫比公良羽那跟班褐衣老者的莊戶把式可俊多了。
秦雷知道,白衣文士此舉乃是要證明他說得話——人家確實有狂的資本——兩人相距不到三尺,就憑秦雷揍個人都氣喘籲籲出虛汗的身子,要想拿他當人質實在是唾手可得。
秦雷為人及其光棍,明白這一點,便坐直身子,嗬嗬笑道:“好吧,孤承認你有在我麵前說話的資格了,你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