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亂世,說一千道一萬,有兵有糧才是硬道理。不過有兵沒糧還可以去搶;但有糧沒兵,卻隻能被人搶。所以歸根結底,有兵才是最重要的。
擁有一支進可以縱橫天下,退可以震懾敵膽的強軍,便是秦雷一直以來的追求。即使是在沒有任何編製的情況下,他都毫不猶豫的投入資財百萬,利用分散發展的法子,把自己的衛隊擴展成總計五千人的精銳。
現在終於有一次正大光明的掌軍機會落在隆威郡王府,眾人怎能不心潮澎湃,摩拳擦掌?
是以石勇一提出新軍的問題,屋裏的氣氛一下就不一樣了。隻聽石勇清聲道:“首先還是新軍的編製問題,在初步討論中,擬定了三個方案,第一,按照朝廷給定的兩萬五編製,齊裝滿員;第二,在整編之外設置一支獨立衛隊,人數在五千左右,作為專門的保衛力量;第三……”頓一頓,石勇沉聲道:“在正式編製之外組建貳師,同樣的編製,人數在一萬五到兩萬之間。”
會場中一下子就嘈雜起來,軍政兩方的要員交頭接耳,對三個方案眾說紛紜。幾個重要人物,諸如館陶、布衣、皇甫、楊文宇,還有石勇,雖然早就被秦雷事先通氣,但他們卻各有各的看法。
館陶是政務寺的寺卿,要關注王府的方方麵麵,自然希望新軍發展能按部就班。即使要擴充也該在幾年之後,財政上寬裕些了再說。
而樂布衣作為隻管花錢地首席敗家子。堅決支持秦雷實行雙編製,保持可以隨時擴充成兩支強軍的能力。至於花多少錢,那不是他考慮地問題。
皇甫戰文更傾向於中間一個方案,他認為等軍隊成熟了,再過度向第三個方案,其實更穩妥一些。作為一個久經沉浮的中年人,對冒險地興趣已經不大了。
至於石勇,在這些事情上是不會發表意見的。而楊文宇初來乍道。自覺不宜在這個場合說話。也就隻帶了耳朵,除了低頭做筆記,什麼也不幹。
幾個人互不相讓。旁征博引,言辭犀利,先是爭論、後是爭辯,讓悶頭寫字的楊文宇暗自咂舌,他參加過不知多少場會議。哪見過如此熱烈……或者說放肆的場景。不由抬頭望了望上首的王爺。
卻見秦雷坐在那笑眯眯的聽著,除了不時豎起手中的冊子。擋住飛濺過來地唾沫之外,並沒有其他地動作。一般隻要不發展到爭執,秦雷是不會出聲阻止的。
在樂向古和張諫之兩條毒舌的夾擊下,皇甫戰文很快敗下陣來,苦笑著擦擦腦門上憋出來地白毛汗,對邊上的楊文宇小聲道:“早知道這倆人嘴上功夫如此了得,我就不出這個醜了。”楊文宇點頭輕笑一聲,又繼續聽館陶和布衣的辯論。
此時雙方已經超脫了軍隊編製大小的範疇,升華到是先強軍還是先強國的理論高度。隻見館陶地食指在桌上輕叩,不疾不徐道:“君不見管子新政二十年,方有桓公稱霸王;勾踐養息二十載,因而一舉滅強吳;衛鞅變法二十歲,才有前秦滅六國。”
又將手往袖子裏一攏,朝樂布衣沉聲道:“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戰馬萬匹,帶甲十萬,千裏饋糧。則內外之費,糧秣之用,膠漆之材,車馬之奉,日費千金。若無豐裕地國力支撐,那是一天也運轉不靈的。若是國力勉強可以支持,軍隊倒可以勉強運轉,但領兵將領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生怕什麼時候朝廷斷了供給餉銀,最終不敢放開手腳,十成地戰力發揮不出七成。”
輕咳一聲,館陶最後堅決道“隻有國富民強,資財充盈了,軍隊才會沒有後顧之憂,才能發揮出最強的戰力。這個步驟不能反,反了是要摔跟頭的。”說著朝秦雷拱手道:“王爺,屬下堅持認為,咱們應該按部就班的平衡發展,不發生極特殊的情況,不能因為盲目追求軍力,而影響到其他方麵的提升。館陶的發言有理有據,讓在座眾人不分陣營的微微點頭,更有秦奇侯辛等人拱手附議,一時間,好似大局已定一般。
秦雷微笑著望向樂布衣道:“孤覺得說得很有道理嘛,要是先生沒有意見,咱們就這麼定了。”
樂布衣撚須輕笑道:“王爺稍後,容學生一言。”說著瀟灑一甩長袖,伸手端起茶盞,輕啜一塊,閉目享受道:“要說館陶老弟學問是極好的,又務實,可謂治世之能臣。”
在座的個個都是人精,哪會不知這話乃是欲抑先揚,不由齊齊深吸口氣,等著樂毒舌的反擊。
樂向古自然不會讓他們失望,隻聽他不鹹不淡道:“但是亂世有亂世的法則,館陶老弟尚需多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