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要拉樂布衣起來,卻被他擺手拒絕了。見拉他不起,秦雷趕緊把身子側開,躲開這一跪。
他不認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這一跪,因為這個男人給了自己太多,而自己卻沒什麼可以給他的。
見他躲開,樂布衣也不在意,依舊麵色嚴肅道:“在下這一跪,也是跪向秦齊兩國的黎民百姓。正所謂教不嚴、師之惰,我那孽徒犯罪,在下也是難辭其咎。我隻能用此生向千千萬萬被孽徒禍害了的父老鄉親贖罪。”說著莊重的三叩首。
秦雷沒有說話,他知道樂布衣定然還有下文。
果然,樂布衣抬頭望向秦雷,輕聲道:“按說孽徒罪該萬死,但看著他落得今日這番淒慘,我這個混賬師傅,又無法硬起心腸,畢竟是師徒一場,恩斷情難絕啊,隻能顏求王爺,饒過他一條狗命吧……”
鬼穀子一生從不跪人也從不求人,即使麵見九五之尊,他也沒有屈膝過,即使當年深愛的女人離去,他也沒有開口相求過,但是今天他竟然跪了求了,這讓秦雷不得不鄭重考慮一番……
公良羽幹過兩件不可饒恕的事情。其一,他曾經在江北山南二省製造了彌勒教大叛亂,致使幾十萬人死於非命,千萬百姓流離失所,此乃滔天罪行,斷無可赦之理。其二,他曾經幾次三番的欲置秦雷於死地,且有一次差點要了他的命。雖然此事無法與前一件相提並論,但同樣也是不可寬恕的……如果饒恕他,無異於告訴世人,行刺本王高收益、低風險,價格便宜量又足……是會鼓勵那些心懷不軌者蠢蠢欲動的。
是以於公於私,他都不能放掉公良羽。
但是,樂布衣相求……
縱使有千萬個不放的理由,卻也抵不過這簡單的五個字。
沉默良久,秦雷終於歎口氣。緩緩道:“他已然徹底廢了,就讓那老仆帶他安度殘生去吧。”
“謝王爺!”樂布衣滿麵羞愧道:“他所有的罪孽就由我來承擔吧。”
秦雷搖搖頭,輕聲道:“先生不必如此。這世上該殺而不死的人並不少,但是像先生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兩人都是絕頂聰明之人,有些話沒必要說的太明白。樂布衣那句話地意思,乃是你放了他吧,我以後為你安心打工。再不裝什麼世外高人了。
秦雷那話的意思是,兄弟真上道,知道我放過那小子,純是為了你,以後好好幹,不會虧待你的。
既然大家你情我願了,秦雷又拉樂布衣起來,這下他沒拒絕,順勢起身,拍拍腿上地塵土道:“以後就叫你老板了。秦雷搖搖頭。輕笑道:“一切照舊吧。”
營門外刀光劍影。
公孫劍和夏遂陽聯手,才堪堪敵住那渾身浴血的褐衣老者……而且那老者還折了左胳膊,隻見他用袍袖緊緊貼身纏住左臂。右手持一把鬼頭大刀。一片雪花似得刀光中,更顯得他麵目猙獰、狀若殺神。
有人說雙拳難敵四手,這句話並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至少在這裏,褐衣老者便用單手抵住了兩大高手,且壓製得兩人一點脾氣都沒有。
“王爺有令。都住手!”石敢出現在營門口,沉聲道:“不然公良羽的性命不保。”這後半句是說給褐衣老者聽的。測試文字水印9。
夏遂陽和公孫劍兩個早就快支撐不住了,聞言齊齊後撤一步,還不忘丟下句場麵話道:“算你走運!不然有你好看。”
褐衣老者根本不理會兩人,隻是怒目而視著石敢,他的左臂折了,右手又要握刀。沒法拿起頸上地銅管。自然也就無法說話。
石敢冷冷看他一眼,揮揮手。便有兩個黑衣衛將公良羽抬了出來。
一見下半身已經藕斷絲連的小主人,褐衣老者的臉上一陣扭曲,揮舞著手中的鬼頭大刀,嘶嘶怪叫起來,像是在抗議著什麼。
公良羽卻懂他的意思,麵色平靜道:“我的腿是被石頭砸的,並不是他們虐待所致。”
褐衣老者的情緒才平緩下來,咬牙拋掉掌中刀,噗通跪在了地上,滿麵乞求的望向暗處,拚命磕起頭來。對於這種靈覺超乎常人的大高手來說,想發現一個人,並不一定要靠眼睛。
秦雷無奈地從黑暗中顯出身形,撓撓頭道:“有人給他求情了,把他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