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軍官出身的緣故,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一點上,秦雷做得很好。他隻給四支小分隊指定了行動目標……引蛇出洞,卻沒有幹涉他們的具體行動方案。當然,這也與他充分了解領兵軍官的素質是分不開的。
他的京山軍分為五隊,除他帶領自己的黑甲騎兵之外,楊文宇、皇甫戰文和沈青也各帶一支分隊,這三人無論從資曆和能力上,都完全勝任。但最後一支軍隊,卻是由石勇和常逸聯合統領的……這兩人中,石勇不乏人望、卻從未有過獨自領軍的經驗;而常逸倒是經驗豐富,但在京山軍中威望不足,秦雷讓他倆聯合領軍,便是要他們取長補短,共同完成任務。
當太尉軍軍營火光四起的時候,石勇和常逸便帶著隊伍,在馬蹄山以北不到五裏的山峁下潛伏,他們原本就想趁夜發動奇襲,不想卻被兄弟部隊搶了先。
“怎麼辦?”石勇沉聲問道。他明白自己的長處在訓練,不在指揮。是以雖然是主官,卻仍把指揮權交給了常逸,自個則低調的為其保駕護航。
常逸也是幾經起落、飽嚐冷暖的將領,對於王爺能給予重生的機會,他是銘感五內的,所以也收起了往昔的傲氣。當他以溫和的態度對待別人時,便更能感受到石勇的那種寬厚大氣,因此兩人很是合得來。
朝石勇呲牙笑笑。他輕聲道:“大人,我們得等等了。”說著又解釋道:“王爺地宗旨是襲擾戰,人數並不是關鍵,節奏才是最重要的。”
石勇虛心請教道:“節奏這個詞,我倒是在課堂上聽過,卻有些糊塗,總覺著有點玄虛。”
“沒什麼玄虛的,”常逸輕笑道:“好比我們吃飯。要先伸筷子、夾菜、再收筷子、吃菜,這四步連貫做下來,才能順利的吃到盤中菜。而這些動作的循環往複,就叫節奏。其中任何一個環節被幹擾。節奏就被打亂了,我們便沒法吃飯了。”
石勇點點頭,聽常逸繼續道:“對一支軍隊來說,有嚴格的作息製度,何時起、何時餐、何時訓、何時息,都是有著固有規律的,這種規律就是節奏。積年累月下來,這節奏根深蒂固,如果我們將其徹底破壞掉,這支軍隊便會心浮氣躁、士氣低落、猶豫疲憊、不堪一擊。”
石勇若有所悟的輕聲道:“看來在決戰之前。應該盡量打亂敵人地節奏。”
常逸頷首道:“正是如此。”說著用馬鞭一指南麵火光通亮的山峰:“方才兄弟部隊的攻擊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正好在敵軍剛剛入睡地時候發起。這樣可使敵軍半時辰的睡眠完全無效,且肝火上升,心浮氣躁。再看這火勢,大概還能再燒大半個時辰,即使我們不再攻擊,他們明日也會十分的疲倦。”
“那我們還攻擊嗎?”石勇沉聲問道。
“要攻擊。”常逸堅定道:“一次不足以令其瘋狂。”
“現在就出發嗎?”
“不行,現在是對方警惕性、戰鬥力最強的時刻,我們討不到好處的。”常逸搖頭道:“一個時辰以後,咱們再去喚他們起床。”
說完扯過軍毯。對石勇道:“大人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在這種靠近敵軍的危險區域,睡袋是禁用的。
石勇搖頭道:“你們休息吧,我來組織崗哨。”
常逸朝他笑笑,便閉目入睡。
巡視完緊挨著入睡的士兵,石勇便爬上山坡,裹著軍毯,靜靜的注視著寥廓的黃土塬。
天上鬥轉星移。遠處馬蹄山地火光也漸漸熄滅了。石勇約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翻身溜下山坡,挨個喚醒部下。
伸個懶腰。常逸使勁搓了搓臉,待他坐起身子後,才發現隊伍已經集結完畢。朝石勇會心地一笑,他便率隊摸上了山峁。
剛要下令出發,他卻感到地麵一陣顫動,麵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不一會兒,便見著一隊騎兵沉默的從西麵七八裏的地方衝過去。
“球!又晚了一步!”常逸氣急敗壞的拍著地麵,吹胡子瞪眼道:“就不知道先來後到啊!”
“怎麼辦?我們還打不打啊?”石勇苦笑道:“這下對方肯定有準備了。”
“去,怎麼不去?”常逸冷笑一聲道:“等他們結束後半個時辰就出發,不過不要突進,我們繞著馬蹄山跑兩圈,敲敲鑼、打打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