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毫無懼色的背靠背立著,揮舞著手中地兵刃。與數倍於己的敵人拚死搏殺,齊軍裏外三層將其包圍,一時卻拿他們毫無辦法。但三人也實在無力阻止敵人的行動了,看著越來越多的齊軍湧上城頭。伯賞賽陽狠狠蕩開麵前地兵器,仰天大吼道:“支援,再不來就完蛋!”
“完不了!”身側傳來一聲粗獷的大叫,隨即他便聽到了奔跑而來的腳步聲。從人縫中,伯賞賽陽看到,當先一個乃是石猛。
石猛抱著一根木梁,須發皆張的帶著一隊特種營手殺了過來。他們這些人雖然輕易不上陣廝殺,但因為整日與幾十斤重地石彈打交道,一個個都虎背熊腰、力大無窮。用的兵器也跟他們老大一般,都是一丈多長的木樁子!
隻見他們腋下夾著粗木樁,嗷嗷叫著便衝到了齊軍堆裏。齊軍士兵手中皆是短刀,哪能跟這些玩意較勁?轉眼就被頂得潰不成軍,再也穩不住陣腳。
看到袍澤從身邊衝過,伯賞賽陽三個心裏一鬆。一便坐在地上,他們確實已經殺不動了!
好在深冬日短,天很快便黑下來了,雖然不情不願,但趙無咎也不敢讓兵士們黑燈瞎火的攻城……那樣摔死的恐怕比戰死的還要多,隻好命人敲響收兵的金鑼,勝負留待明日再論!
當敵人潮水般的退下,城頭上的秦民終於鬆了口氣。
無比難熬地一天終於熬過去了。在這一天裏,他們承受了二十餘萬秦軍高強度的攻擊。兵力的劣勢被無比放大。雖然不至於馬上崩盤。但敵人如果繼續這樣猛攻,要不了兩天。秦軍便會折損大半,再也守不住潼關的。
但疲憊至極的兵士們,隻想躺下呼呼大睡,哪會考慮明天怎樣?那是王爺該考慮的問題。
秦雷確實被這個問題壓得喘不過氣,他麵色凝重地立在望樓之上,看著民夫打掃狼藉的戰場。他們將滿地橫臥的士兵翻過來,隻要是敵人便拋下城頭,不管他們的死活;若是自己人便抬下去,死者埋葬、傷者救治。
官兵們則靠坐在冰涼的牆沿上,看著一個個袍澤被抬下去,卻鴉雀無聲、沒有任何表示,氣氛壓抑極了。
“開戰以來,今天是傷亡最慘重的一天,”石敢在秦雷耳邊輕聲稟報道:“七千多名將士重傷或陣亡,再加上之前的損傷,我們可戰之兵不到四萬了。”
“四萬,三天……”秦雷喃喃道,說著輕歎一聲道:“要下雪了。”
“雪?”石敢不由向天上望去,果然看到雲層低沉,確有大雪欲來的感覺,便輕聲應道:“今夜就該下了吧。”
“誰知道呢?我做不了主。”說著秦雷便負手走下望樓,在城牆上漫步。兵士們見到王爺出現,想要強撐著起身行禮,卻被他攔住道:“不要多禮了,抓緊時間休息吧。”說著問一聲不遠處的牛校尉道:“晚飯燒好了嗎?”
牛校尉雖然沒有廝殺,但一直在戰場上靠著,也弄得渾身肮髒、麵目全非了。聞言趕緊點頭道:“快好了,白麵大饅頭還有豬肉燉粉條,管夠!”
說話間,便聽著周遭一陣吞咽口水地聲音……卻是緩過勁來地官兵,都已經餓極了。
秦雷這才露出一絲笑容道:“要盡快,不然就要餓出人命來了。”官兵們也跟著低聲哄笑起來。
“吃完飯就下去睡覺吧。”秦雷朝地上的官兵吩咐道:“孤會安排預備隊值夜地,你們放心大膽的睡就成。”自然又引來兵士們一陣歡呼。
在城頭上巡視完畢,秦雷便拾階而下,到城內的救護所視察。
救護所所在的院子,原先是城裏大戶人家的住處。戰爭一起便被秦雷征用了,負傷士兵都會被送到這裏,按照輕重接受救治。
但與別處不同的是,在這裏是輕傷號優先得到救治。反倒那些缺胳膊斷腿、開膛破肚的傷兵,必須要耐心的等待……即便很有可能等不到被救的那一刻……
這是戰爭的法則,殘酷卻又不得不遵守。秦雷歎口氣,便看到充任救護所所長地公孫劍。焦急的朝自己走來,還沒行禮就大聲嚷嚷道:“王爺,床位滿了,再沒地方塞人了!今天的傷亡實在太大了。”
秦雷默然,他知道他說的是事情,剛要開口,卻又聽公孫劍抱怨道:“會醫術地人手不足、藥品不足、就連包紮的紗布也不夠了。”
秦雷撓撓頭,看著院子進進出出的婦女……救護傷員的活計,向來由女人們來做。這是大秦地傳統。尋思片刻,他便沉聲道:“紗布不夠就用棉布,把衣裳撕了煮幹淨就用。”
“那藥品呢?”公孫劍追問道。
“去各家各戶掏灶灰!”秦雷皺眉道:“那玩意兒止血還行,好在天冷,血流得慢。”
“隻好這樣湊合了。”公孫劍點頭道:“那人手呢?”
秦雷拍拍腦袋道:“叫雲裳也來……”話說到一半便停住,因為他已經看到那丫頭。身穿一身男裝,正帶著個大口罩,從一間屋走到另一間去。
“雲裳!”秦雷叫道。
雲裳身子一顫,便要轉身溜走,卻聽秦雷沉聲道:“你給我過來!”她知道混不過去了,隻好垂頭喪氣的過來,走到秦雷麵前小聲道:“我就是過來轉轉,在家裏太悶了,出來散散步。”秦雷的禁足令一直沒有取消。這丫頭見被抓了現行。自然心中惴惴、瞎話連篇。
“撒謊都不會撒。”秦雷佯怒道:“散步能散的滿身血?”
雲裳怯生生抬起頭,臉上仍帶著那大口罩。僅露著一雙淚盈盈的大眼睛,哽咽道:“人家……不忍心嘛……”
周圍人都看過來,不知道王爺何故要訓斥這好心的一聲,不由議論紛紛,倒是同情雲裳的居多。
秦雷見遭到圍觀,不由惱火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別人訓媳婦嗎?”見王爺發火,眾人趕緊一哄而散,把院子讓給他們倆。但眾人進屋裏後,仍從窗縫門縫往外偷瞄,口中議論紛紛道:“媳婦?王爺的媳婦?什麼意思?”“笨蛋,就是王妃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