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趙無咎的神色黯淡了許多,看來方才這番對話,已經耗光了他最後的圓氣。疲憊的合上眼睛,老公爺輕聲道:“你們愛怎麼鬧怎麼鬧,都與我無關了……”
見他失去了談話的興致,秦雷緩緩起身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告辭了。”
“永別前給你兩句忠告。”趙無咎聲音低沉道:“要不要聽?”
“洗耳恭聽。”秦雷微笑道。
“第一,一統天下不難,長治久安也不難,隻要你善待齊楚兩國的百姓,他們很容易滿足的。”前半句還春風和煦,話鋒一轉就變得冷冽起來道:“但是在這之前,你得先殺個血流漂杵再說。”
秦雷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聽他繼續道:“第二,你大哥和二哥都是禍害,要想完成霸業,就得學李世民。”
秦雷不禁打個寒噤,定定的望著他道:“你這是忠告,還是挑撥離間?”
“忠言逆耳。”趙無咎慢悠悠道:“怎麼理解都是你的事
秦雷拳頭捏的咯吱作響,可終究沒有毆打將死之人的興致,還是鬆開手道:“謝謝。”
“這麼說你聽了?”趙無咎微微睜開眼,瞥著他道。
秦雷搖頭笑道:“我不會那麼做的。”
“當不成皇帝也無所謂嗎?”趙無咎嗬嗬笑道:“不要迂腐嘛,你看唐太宗還不是被稱為千古一帝嗎?”
“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秦雷轉過身去。擺擺手道:“你安心等死吧。”
“哈哈……”誰知背後傳來一聲輕笑,接著便聽趙無咎那嘶啞地聲音道:“既然你不聽,那我換一樣禮物給你。”
秦雷仍然往外走,不回頭也不說話。
趙無咎也不以為意,自顧自道:“你父皇地消息也不想聽嗎?”
秦雷終於站住腳,仍然不回頭不說話。這可是大消息,雖然是昭武帝是過期皇帝,但他依舊擁有廢除現任,重新登基的權力。雖然這僅是名義上的權力,但總是個巨大的隱患。
“他現在和我的人在一起。”趙無咎得意笑道:“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陰無異。”秦雷不假思索道。
“哦?”趙無咎頗為意外道:“你知道?”
“猜的。”秦雷轉過頭來,沉聲道:“他在哪?”
“這我也不知道。”趙無咎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仿佛惡作劇得逞給了他極大的快感。
“耍我?”秦雷陰下臉來,沉聲道。
趙無咎隻顧哈哈大喜。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
秦雷的火氣蹭得湧上腦門子,兩步跨到床前,一把提起骨瘦如柴的百勝公道:“快說!”卻聽趙無咎地笑聲戛然而止,放開嗓門大聲吟唱道:“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左袂。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出涕!!”唱畢氣絕身亡。終年七十九歲。
秦雷呆呆的望著他死灰的麵容,緩緩鬆開了手,那句油盡燈枯的軀體便無力地躺倒在床上。
對於這個臨死還要爭強好勝的百勝公,秦雷並沒有挽留的意思,他命人打造了氣派的金絲楠木棺材。豎起上百道上書大齊百勝公千古的靈幡,派人了組成浩大的送葬隊伍,一路哭哭啼啼、真心實意的送回上京城。
齊國朝廷以為這樣會使百姓同仇敵愾,因此沒有阻攔。事實上一路上所過之處,軍民無不如喪考妣,哭聲震天。但在大悲大慟之後,悲觀失敗地情緒卻彌散在齊國的天空中,且越積越重,幾乎化為實質,壓的興化帝和融親王們喘不過氣來。他們顯然都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趙無咎不隻是與他們一樣的權貴。這個名字還代表著齊國的武魂、代表著八十萬齊國主力部隊。沒有了他和他地軍隊,何談齊軍?何談對抗暴秦呢?
嗨。說了也是白說,這些自視過高的王公是不會承認跟別人的差距的……
被一仗打掉心氣勁兒的興化皇帝,又一次脫下了龍袍,穿上熟悉的袈裟,日夜加緊念佛,希望早日登上極樂,超脫苦海。
不過讓他慶幸的是,秦國似乎已經滿足於目前的狀況,雖然四處派兵劫掠,但沒有再侵占楚國的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