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廣陵遺曲(三)(1 / 2)

嵇康一把將嵇紹抱在胸前,說道:“紹兒乖,等爹爹和這位公子說完話,再教你讀《老》、《莊》。”

然後嵇康將嵇紹放回地麵,讓他去玩了。

羊玄道:“我看叔夜之子將來必盡忠於君,是忠孝兩全之人。”

嵇康歎道:“我隻希望他不要再走我的路,平平安安過完一生就好。”

羊玄點了點頭,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嵇康回過神來,問道:“羊公子有何要事?”

羊玄正色道:“聞叔夜之友仲悌的妻子險些被兄弟非禮,可有此事?”

嵇康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的道理,此時也不再隱瞞,便道:“確有此事。”

羊玄問道:“叔夜可知此事的後果?”

嵇康搖了搖頭。

羊玄問道:“叔夜可是曾記得孫隱士和王隱士所說的話。”

嵇康警惕起來:“你如何得知此事?”

羊玄說道:“叔夜先不要理會那麼多,昨夜玄夜觀天象,發現叔夜的命星呈現黯淡之色,恐怕叔夜會有血光之災。”

嵇康怒道:“無稽之談!我嵇康不遵禮法,更不信天命!”

羊玄本想用“天命”說讓嵇康相信自己,因為古人是比較相信這些的,沒想到嵇康卻不相信。

羊玄歎道:“叔夜,你想過沒有?萬一呂巽向司昭告狀,叔夜和仲悌可有寧日乎?若叔夜聽我一句,則命可長久矣!”

嵇康怒道:“羊公子,我本敬你才華,沒想到你口出迂腐之言,恕嵇康得罪了。來人,送客!”

嵇府下人禮貌地請羊玄出府。

羊玄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叔夜如何固執,可曾想到家人乎?”然後大踏步離開嵇府。

“等一下!”

羊玄回過頭來,看到嵇康正伸出手。

羊玄問道:“叔夜還有事嗎?”

嵇康道:“羊公子,不,天成。你似乎話中有話,可否講明。”

羊玄走向嵇康,毫無疑問,嵇康的身高比羊玄高出了一點。

羊玄道:“叔夜若能照我所說的去做,自然全家平安。”

嵇康明白了什麼,然後屏退下人。

等下人退去了以後,嵇康跪下了:“嵇康死不足惜,願少將軍救我全家。”

羊玄道:“叔夜,當此之時,叔夜可先將家人送入蜀國……”

嵇康打斷道:“我身為大魏附馬,怎能做此叛國之事!”

羊玄嚴肅道:“這魏國天下可有一寸是姓曹的?這魏國的子民可有一人是忠於曹家的?”

“這……”嵇康被羊玄給問住了。

羊玄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但我不想逼你像夏侯仲權那樣西歸。但你要明白孫隱士和王隱士所說的話,你的性格與世不合,本來司馬昭並不覺得你礙事,可你寫的《與山巨源絕交書》令他的忍耐達到了限度。長此下去,叔夜有性命之憂。”

嵇康拜服:“康受教了!還請少將軍教我保身之法。”

羊玄遂對嵇康耳語幾句。

洛陽相國府。

呂巽在那裏排徊了很久,臉上是擔心和猶豫的神色。相國府的衛兵走過來向他問好,他也不搭理。最後,被封為司隸校尉的鍾會見到後說道:“這不是呂先生嗎?”

呂巽隻好應了聲:“士載,今天太陽不錯。”

鍾會見他那副神情,用大腳指想都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作為同僚總得要問一下,便問道:“呂先生可有事要求見相國?”

呂巽若是直接說的話,恐怕真相一查下去,自己就被好果子吃,便連連擺手:“沒事!沒事!”然後轉身快步離開了。

鍾會疑惑地看了看呂巽的背影,搖搖頭,便去忙了。

呂巽回到家,心中越想越怕,總是擔心呂安去報官,名譽掃地不說,還有殺身之禍。最後他決定狠下心腸,騎上快馬,往相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