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個晴天,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即使不夠暖,看上去也是風和日麗的。
李氏大方的撥了兩匹品相皆佳的棗騮馬,並上一輛黑楠木馬車給韓子衿使用。
隊伍人少的可憐,前麵便是韓子衿、柚子坐著的黑光發亮的上好馬車,後麵一個黃木馬車坐著兩個婆子,再加上駛車的兩個車夫,就無他人了。
馬車慢慢駛出城門,積雪在車輪下發出“吱呀”的細小聲音。
車廂內,鋪著厚厚的百蝶紋的波斯毯,坐的地方墊著八成新舊的大紅猩猩氈,韓子衿放下車窗的天鵝絨布簾,那一絲絲的冷風也被擱在外麵了。
“姑娘,我覺得這幾****似變了個人。”柚子拿著小銅火箸兒撥弄著手爐中的灰,蓋好遞給韓子衿。
這個手爐是黃銅材質的,小小的花籃形,鏤空的壺蓋雕刻著討喜的喜鵲繞梅,和爐身的福祿壽喜倒是極為相稱。
韓子衿望著出了神,感慨這精湛的手藝,半響才理會柚子的發問,“變了便變了吧。不變又哪裏來的活路,你不喜歡我現在這樣?”
柚子忙忙搖頭,臉上居然露出了幾分欣喜的笑意,“柚子是姑娘的貼身丫鬟,姑娘是什麼樣的性子,柚子都一樣。隻是這幾日的姑娘突然有手段了起來,柚子覺得姑娘早應拿出正經的嫡出的派頭來。,這才是姑娘該有的模樣。”
馬車徐徐駛著,聲音單調而清晰,拉扯的兩匹棗騮馬十分有力氣,馬車安穩且寂靜地在郊外走著。
手爐的煤炭燒得很旺,韓子衿捧著手爐,胸口蓋著一**鸚哥綠軟緞被,眼睛眯著,打了個小盹。柚子便在身旁低頭靜靜地繡著一個五蝶捧壽的荷包,時不時輕輕地給韓子衿掖一掖被子。
倏忽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個響啼,噴出一口霧蒙蒙的白氣,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倒把睡得迷瞪的韓子衿徹底驚醒了。
柚子正待掀簾輕斥車夫幾句,車夫的聲音從外傳進,“三姑娘,莊子到了,請下車罷。”
下車後,便覺得神清氣爽,看來即使是古代,這郊外的口氣依舊是比內城清新幾分。
莊子麵積算不得很大,周圍均用木柵圍著,多半人的高度。木柵旁搭建著一個約莫七尺高的竹架,若是應季怕是綠意蔥蔥,滿架的瓜果。這寒冬季節,堆著些積雪,在今日的好陽光映射下,有些是皚皚白雪,有些卻結了冰晶瑩剔透的,好不漂亮。
莊子中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下人們恭敬地在院中等候,一番行禮,且不細說。
當晚的菜肴那才叫豐盛美味呢。食材倒不是什麼鳳髓龍肝,不過是一些家常材料,隻山中野味鮮美異常,肉質也緊質酥嫩,自家莊子種的蔬菜新鮮水靈,一盤盤青翠欲滴的,看上去就食欲大增。就拿米飯來說,也比府中要香上幾分,鬆軟可口。
這一餐下來,韓子衿大讚好吃,一不小心就忘記收斂,暴露了自己以往的食量,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米飯,欲添第三碗時,柚子那驚嚇的眼神讓韓子衿回過了神,這個時代的大家閨秀晚餐素來隻吃三分飽,為了保持那清瘦弱柳之風。隻得訕訕地放下碗筷,離了席。
這晚餐吃得比前兩日要多了兩倍,自然是有點撐得慌,韓子衿便在莊子中四處走動著,以防滯食。
“你倒是分得清眼前局麵,這麼快便做好決定了。”韓子衿腦海中響起慶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