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認為文字的力量是強大的,是能夠吐露傾訴者的心聲的。當我們讀完一本擁有許多華麗辭藻的書後,可能會對作者的文筆有所感歎。但對於我來說,也許平淡的訴說和描繪更能激蕩起心中的漣漪。
回望小學時光,有位同學讓我久久不能忘懷,他曾是一個普通人長的不帥但是很稱頭兒。特別喜歡惡作劇,但不知道為何,對我尤其的友好,當時也經常來我家玩耍,我也常常去他家,他父母為人同樣很好,我很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我都能由心感受到真摯的快樂。但說實話,記憶已經十分模糊,現在隱約的隻能記得他的笑臉和聲音。
但有一件事令我印象深刻,體育課,我不想去,就偷摸的躲在乒乓球桌下麵,當時學校設施簡陋,乒乓球桌都是由石頭堆砌而成的,躲在石桌下的空隙中,外麵的人不刻意去查看是觀察不到的,我和他,兩個人如竊賊一般躲在裏麵,臉上掛著若無其事的表情但其實心裏一直懸著。我捏了把手汗,貼著石頭露出一隻鷹隼般的眼睛往集隊的地方望去。老師好像在點名,所以隊伍排的並不是很整齊。能零星半點的聽到他們在議論什麼。過了一會兒躁動平息,我和他在裏麵一直在聊天,聊遊戲,聊女生,偶爾還互相打趣。正當我們放下戒備的時候,突然有人跑了過來,側著身子看到我們後就立馬大喊:“老師他們在這裏!”我和他從裏麵走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徑直的向集隊的地方跑去,悄悄的躲在隊伍的最後麵,老師正指著我們大聲痛罵,我臉一唰變紅,但他卻洋溢著笑容看著我發出咯咯的笑聲。
步入初中,和他的交往也同樣抵不住時間的摧殘,但我和他上的是同一所初中,所以見麵分時也會互相寒暄片刻。但說實話,已經失去了當時的熟悉和樂趣。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他在初二的那一年會離去的那麼匆忙。
我是從朋友口中知道我們學校有人長跑的時候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當眾人以為是惡作劇時,悲劇就發生了,因為過遲送往醫院,最後,心髒承受不了而溘然長逝。我整個人都怔住了,當時的我,原以為整個世界都是有色彩的,是幸福的。認為死亡和慘劇離正風華正茂的我們很遠,其實不然。人的生命是脆弱的。
當時的我和他幾乎已經很難再有交集,但每次一想到這件事後,陣陣回憶如滔滔河流湧入我的大腦,刺激著我的身體。突然河流又轉變成馳騁沙場的馬匹,嘶啞的低吼著。當我隨口問我朋友,“那他們的父母呢,怎麼樣了”?朋友的歎氣聲如一玫玫炮彈破壞了收攏湍流的最後一座大壩。“肯定不好啊,估計最後都要離婚呢。”我沉默不語,抬頭看看天空,太陽很亮,很刺眼,原本是上體育課打球的好天氣,可現在頓時沒了興趣。
過了幾天到了周末,中午吃飯時母親突然跟我說:“唉,你知道你小學那個同學嗎?心髒病突發去世了,他才多大啊,真可惜。”“是啊。”我邊嚼著東西邊說道。“那他們爸媽呢?”話音剛落我卻被我自己的言語給怔住了,其實我根本不想知道他爸媽最後的結果怎麼樣,我知道,肯定是以悲劇痛苦結尾,但我卻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母親長歎一聲用餘光掃了我一眼。“怎麼樣?”我逼問道。“原本他爸媽人很好的,但聽說自從他們兒子去世後,他爸爸就變得非常暴躁,動不動就打他老婆,最後離婚了,原本一個很好的家庭,鬧到學校那邊去後雖然能拿點錢但是又有啥用嘞,獨生子就這樣沒了。”母親掐著流利的方言無奈的說著。我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佝僂在窗前,抬起頭,“天好黑啊,估計要下雨了。”我喃喃道。
放假時,當我再次路過他家門口,他原本和睦的一家人已經沒有了痕跡,路過以前的小學路口,原本嘈雜的路邊攤現在已經不見蹤影,我踮起腳尖向學校裏探望,以前的石頭球桌早已不見,現在已經改造成先進的體育館。
時代列車的軲轆軸正馬不停蹄的向前奔去,列車長的目標,是遠方的晨曦。有人說,錯過了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就不要再錯過黃昏的晚霞了。可惜的是,總有人什麼都看不見,隻能看見腳下的,和遠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