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琵琶懷抱美人來(1 / 2)

小月亮不知道她自己是誰。

她問師父,師父每次都眉毛一蹙,兩眼一眯,咧嘴一笑,歪著腦袋討好地問:“徒兒,一會咱吃啥?”

沒錯。此時,在師父眼裏,小月亮是一個廚子。一個有待提升廚藝的小廚子。

在師父眼裏除了吃,就是吃,平生理想就是吃。至少在小月亮眼中,師父是等同於吃貨。

靠著這不入流的烹飪手藝,小月亮僥幸逃過師父幾次諄諄教誨。可小月亮不是師父,師父說一的時候小月亮不能說二。

夜晚一閉眼就是明天吃啥。清晨一睜眼就是今天吃啥。這是小月亮每天的必備課題。哦,不能漏了打掃這一項。

師父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可這天下又不是小月亮的。

小月亮暗自琢磨,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就歸皇帝掃,這地也應該歸皇帝掃,可事實上是自己每天苦哈哈的在掃,說不過去。

小月亮慫,不敢直接懟,怕師父鄙視自個懶到連借口都找不好。

又慫又懶。

隻好悄悄地在肚子裏撐起小船,默默地揣測自己估摸著有當宰相的潛質。

呸!師父說修煉就是修心,權利這種俗物沾染著灰塵,讓在位者雙目偶爾意識性失明,讓野心的旗幟明目張膽地飄揚,讓戰鼓在呐喊聲中翻滾叫囂。吾等需要遠離。

拿破侖的滑鐵盧戰役漠視了大自然這一客觀因素,又在格魯希意念停頓的一秒鍾中錯失良機,耽誤了適時阻遏普軍馳援英軍,大敗。

搶占一塊領土就如同掠奪一塊肥肉,土匪就喜歡占山為王。看,他們搶肉多土,俗。想當宰相,也俗。

“徒兒,河裏的魚,你瞧瞧去。”

師父躺在藤枝的搖椅上,踢著腿蕩秋千般前後輕輕地晃著。

他眯著眼睛,視線鎖在正輕輕地煽動翅膀落在柿子樹葉上的花蝴蝶身上。

“師父,您饞了!”

小月亮心裏一抖,猶豫了一下,扔下手裏的笤帚,拿上魚竿往湖那邊趕。

她可不敢應師父那句,要知道上次偷溜去河邊戲耍小蝦米,反被河裏小螃蟹陰陽怪氣地笑話。

“嘿!小月亮。你就是小月亮。哼!聽說你師父每次吃完肉都把剩下的骨頭留給你熬湯。”

咦,這麼個小事怎麼會被這河裏的螃蟹給知曉了?

師父吃肉徒弟喝湯,這不是一直都這樣的嘛。怎麼被這小螃蟹譏誚的口吻一說就添了幾分可笑了。

避開,避開,避開。說是非皆是是非本身。

見小月亮悶聲不吭地不搭理一句,小螃蟹識趣地往外蠻橫地撐了又撐,遁了去。

小月亮那天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把辮子編了拆,拆了又編,來來回回弄了不下九次,後來實在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暈了過去,才按捺住心裏莫名泛起的躁動。

拎著魚,哼著小曲,邁著小碎步,小月亮在太陽依落在西邊山坡時回到了院子。金燦燦的晚霞,一條又一條,斑馬線伴著雲朵在漂移。

蔥白,蒜絲,胡椒粉,紅辣椒塊,全部塞在已經被剖開洗淨的魚肚裏,放進早已準備好的熱鍋裏蒸上。

不一會,香氣在廚房裏鑽的滿屋跑。

師父說魚這種食物隻有到了貓的味蕾上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美味。

趴著桌上,眼巴巴的盯著師父喝完最後一滴湯汁,小月亮忙插科打諢地小聲嘀咕了一句:“每次都這樣!”,心中不滿之情溢於言表。誰不想吃香喝辣的,哼。

空氣靜默了三秒,師父捏著湯勺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臉上吃飽喝足後滿足的笑意斂了斂。

“師父,晚上的佛經還抄五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