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章 千秋皓月問梅花((1 / 2)

說?不說?天人交戰中……

如果說,怎麼說?會不會瞎子引瞎子,引進黑巷子?……左右為難中……

蜷縮在軟柔溫香的玉枕錦衾,卻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上輩子津津樂道的清初四大謎案:孝莊下嫁、順治出家、雍正奪位和乾隆身世。

又尤其是‘雍正奪位’,這個位是合法還是篡謀,又涉及到康熙之薨是正常病死?含恨猝死?還是中毒橫死?……野史戲說漫天飛,正史考證難定論,廣大人民群眾雲裏霧裏的八卦了將近三百年,還是稀裏糊塗的一鍋粥。

民間野說:皇四子上參湯毒斃皇父,勾結隆科多篡改遺詔,奪了原本屬於皇十四子的天下。

而身為官方的雍正皇帝則出書高調辟謠,力證自己是奉詔而立的唯一合法繼承人。

還有專家考證:康熙去世和胤禛嗣位是一場以武力為後盾,精心策劃,巧妙安排的宮廷政變,最終在胤禛的隔離與控製之中,康熙徹底崩潰……

孰是孰非,後世聚訟紛紜,莫衷一是。

但是,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偶感風寒的康熙以出乎人們意料的速度惡化殞命,雍正的繼位過程存在頗多不合常理之處……

默默睇視著擁裘酣眠的枕邊人,半晌,胸臆間翻湧著難以名狀的悸動和惆悵,窗外圓月已複缺,更深露重,纖邈的月牙可勝其寒?

驅逐雜思闔目欲寐,卻徜徉於一個又一個支離破碎的夢境,疲憊不堪……闌珊朦朧中我終於聽到自己在半迷糊中鼓足勇氣喃喃囈語:“阿九,真正的董鄂.菀葶早在12歲那年便薨了,其實我隻是個贗品,來自兩百多年後,陰錯陽差中迷失於時空,借屍還魂在她的軀體中重生。”

“嗯。”枕頭彼端傳來了不期然的回饋之音,恬淡而慵懶。

我睜大眼睛,對上了他深沉的眸……那眸探究、燃燒、釋然、含笑……笑意泌出眼窩,漾於唇角,又滲透唇角,輕輕骨碌於喉頭,最後破喉而出、入雲裂帛……

我惱了:“這不是扯淡,不是笑話,是實話,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姑奶奶還不伺候了呢。”

翻身,用後腦勺抗議的對著這個兀自傻樂的糊塗蛋,越想越委屈,這些天彷徨掙紮,體內的小宇宙破碎再重組,重組又破碎,最後理智告罄,情感占了上風,想將一切和盤托出,可……可他卻沒肝沒肺……氣不過,後腳翹起來踢人。

他從後麵緊緊抱住了我,身子頓時軟綿綿的像喂飽了水的海綿,嘴裏卻別扭道:“芝蘭不可與鱉鮑同室,離我遠點。”

他不以為怵,索性把腦袋強壓進我的頸際間悶聲低笑,震得我連尾椎骨都酥麻起來,頸窩漸漸濕潤,這廝,居然眼淚都笑出來了,“好葶兒,其實,早在十四年前你就告訴我了。”

渾身血液瞬間倒灌回心髒……十四年前?康熙四十七年?難道是那一次?我想灌醉他,結果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自己醉了個一塌糊塗,控訴了他三大罪狀……翌日,他辯駁了頭兩項,卻對第三項始終三緘其口。

“你信?”

“找不到不信的理由,太後的怪疾、易縣的瘟疫、黃河的淩汛、叛經逆道的想法、不可思議的獨立,還有時常莫名的感傷……總之,你一直是個謎。”

“我還說了些什麼?”

“你說,我會變成塞思黑,在四十四歲生日那天殞命。”

神經中樞仿佛被扔進沸騰的油鍋裏炸了一圈,焦了脆了碎了:“整整十四年!太子廢而複立,立而複廢,大哥被囚,八哥被斥,小十八死了,老十三落難了,四哥和十四弟以不同的方式抖起來了……可是你,經曆了這麼多事,為什麼就是不對我坦白?為什麼從來不肯來問問我?隻要你問,我什麼都會說的!”

“我怕你知道我知道後,會又一次夾起尾巴逃之夭夭,再去找個堅硬封閉的龜殼縮進去不肯出來;我也不是不想問,而是怕問了,你答了,我們之間就完了!你對什麼都能夠豁達寬容,惟獨對感情,始終有一股子決絕的凜然和固執,眼裏絕不揉沙子心裏也容不得瑕疵,如果你覺得我利用了咱們的情分去謀儲奪權,很可能會不可抑製的鑽進牛角尖,慢慢的疏遠我,最後,也許會留下‘仙鄉雖好,非吾住家’之類蠻不講理的話,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還有,我也害怕,好生惡死趨利避害是人之本性,一切挑明之後,我會變得患得患失畏首畏尾,違背初衷迷失本性。葶兒,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而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阿九也是個固執的人,願意一條巷子走到黑,不願意做個識時務的牆頭草……歸根到底,是阿九任佞自私,不敢問也不能問還辜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