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沒聽到最後就已經衝了出去。瑪娜是他比什麼都重要的妹妹,現在他可沒法保持什麼冷靜。
——瑪娜不正是〈占刻使〉嗎……!
被襲擊的那些學生都是〈占刻使〉。可盡管如此,西斯從未意識到過瑪娜也有會被盯上的危險。
特務小隊是在調查著這次失蹤事件。對犯人來說這支隊伍可是應該要消除的存在啊。完全不會想到居然是實力低於露切爾的瑪娜會首先被盯上。
「西斯你等等!」
露切爾也將劍收回腰間打算追出去。
「艾利歐,回來後再聽你解釋。艾斯蒂兒,你也一起來」
「嗯」
「那個,我也……」
麵對戰戰兢兢發出聲音的艾利歐,露切爾朝他投去了嚴厲的視線。
「我不能帶上現在的你。等回來後再說明給我們聽吧」
既然還不知道艾利歐和這次事件有何關聯,就沒法把他帶上。因為萬一他真的是叛徒的話,己方就會有背後受敵的危險了。
其實是想先聽聽看他的解釋的。但是,當下有人正在遭受著危險。
艾利歐也能理解到這些的吧。隻見他緊緊握住拳頭退在旁邊。
「這是怎麼回事……?」
他用誰都聽不到的聲音這麼喃喃自語到。
????????????
在舊校舍裏,已經有好幾位教師和士兵倒在了地上。
是那些被安排進行調查的人員吧。雖然其中也有不少人需要立刻進行救治,但西斯的腦海裏絲毫顧不得他們。
——瑪娜!
和自己這個沒有可取之處的哥哥不同,妹妹瑪娜可是有著那名為〈占刻使〉的天賦才能。
雖然小時候對此有過嫉妒,但瑪娜甚至連發展這個天生才能的機會都沒有得到過。一開始就沒有才能的人和擁有才能卻無法發揮的人之間,到底哪一方才是不受上天眷顧呢。
自從注意到這點後,西斯就從“為自己而努力”轉變成了“為妹妹創造機會而努力”。
可以說,瑪娜就是西斯曾經的全部夢想。
但是,在一個月前的那次事件當中西斯深刻體會到,那隻不過是自己將所有的一切都強加在了妹妹身上而已。
——自己已經下決心以後要作為哥哥保護她了。
下決心要成為能讓她引以為豪的哥哥。
自己曾經想讓瑪娜能去學校鍛煉她的才能。
然而,正因為這樣現在她才會遇到這種事情。
通向地下研究室的入口已經被打開了。
正當沒耐心一步步爬下梯子的西斯打算就那樣直接跳下去的時候,胳膊被人從後麵一把抓住。
「我說了、讓你等、等的吧!」
是上氣不接下氣地追上來的露切爾。
「放開我!再不去救瑪娜的話——」
西斯發出怒吼聲的瞬間,臉上立馬就被打了個響亮的耳光。
「我叫你冷靜。換做是我被誰追趕的話,就會做出設點陷阱或是搞點埋伏之類的事情」
「可就算如此——唔」
嘴唇被露切爾用食指一抵。
「所以就由我先下去」
「為什麼……」
「我不認為現在的你能做出冷靜的判斷。輕率的行動不僅會讓你自己、還會讓瑪娜也暴露在危險當中哦?」
被這麼說到的西斯毫無反駁餘地。
露切爾抵在西斯嘴唇上手止不住地顫抖著。她並沒有克服那個男性恐懼症。可即使如此,為了阻止西斯,她還是主動觸碰了他。
露切爾從西斯前麵繞過去後,把西斯的身體用力往外一推。
「……我也很想要去救瑪娜。因為是我把她牽連進來的」
「啊……」
西斯這才冷靜了下來。
自己就算是發怒失控也不會被責怪,因為自己和遭遇到危險的妹妹是被牽連進來的那一方。
但是,露切爾就不一樣了。既然作為小隊隊長就不得不保持冷靜,而且還有把原本是局外人的瑪娜給牽扯進來的責任在身。
在這種時候自己居然是如此地派不上用處。
西斯咬著牙低下了頭。
「對不起,露切爾……瑪娜就拜托你了」
露切爾微微一笑,沿著向地下延伸的梯子爬了下去。
就這樣看著露切爾爬到底下後,西斯聽見她發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露切爾?下麵有些什麼?」
「……西斯,你千萬別下來」
單單這句話就已經足以讓西斯行動起來了。
他毫不遲疑地沿著梯子跳了下去。
「不行,別看!」
露切爾慌忙把身體擋在他麵前,但西斯已經看到了。
「唔……啊……啊……」
那是宛如身體凍僵般充滿痛苦的掙紮聲。
紫色的液體正在將妹妹的身體漸漸吞沒。
目前才進行到身體的一半程度,從肩部往上的部分還都暴露在外麵。但是,已經沒入液體當中的手腳好像無法自由活動,每次掙紮都隻會加速身體的下沉。
是在恢複意識後劇烈掙紮過吧,隻見身上的製服一塌糊塗,從衣領到肩膀的部分殘破不堪。
西斯這才回想起來。
回想起為什麼那些被困在水晶裏的學生全都露出相同的——那種充滿絕望的表情。
那是因為大家在被誘拐後,都是在保有意識的情況下被一點一點吞沒進那個水晶裏的。
「——哥、哥……哥哥……」
妹妹的呼聲讓西斯從僵硬中回過神來。
「瑪娜!」
「——不行!你也會被吞噬的!」
露切爾製止了想要跑上去的西斯。
「露切爾你快放開我!」
世上可沒有幾個人可以在看見親人的這幅模樣後還能保持冷靜。
正當西斯打算強行推開露切爾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有誰輕盈跳下來的落地聲。
「——還算來得及不?」
是艾斯蒂兒。
銀色的長發輕柔飄蕩,靈巧地從西斯和露切爾身旁穿過,來到正在被水晶吞沒著的瑪娜麵前。
艾斯蒂兒輕輕地將手摸在了已經被吞沒到肩膀位置的瑪娜的臉頰上。
「我說好要保護你的對吧?」
她的手上顯現出紅色的圓環。
圓環仿佛是要包裹住瑪娜的身體那般擴展開來——啪咻——隻見妹妹的身體瞬間從水晶當中消失了。
「瑪娜!」
從水晶裏麵消失的瑪娜正躺在艾斯蒂兒的懷裏。
「西斯,交給你了」
西斯無需多說就已經跑了上去,艾斯蒂兒也立刻將瑪娜的身體交付於他。
抱在懷裏的妹妹全身都濕透了。像是冰冷的水晶般凍僵的手腳在止不住地顫抖。大概是出於得到解放後的安心感,瑪娜就那麼倒在西斯懷裏失去了意識。
從那冰涼的身體當中確認到傳來的心跳和呼吸後,西斯這才放心地癱坐下來。
「艾斯蒂兒,謝謝你救了瑪娜」
就在西斯用激動到發抖的聲音表達感謝之時,一行冷汗從艾斯蒂兒的臉頰上流淌下來。
「嗯~要道謝的話還稍微有點早吧……?」
聽到艾斯蒂兒那為難般的聲音而抬起頭的西斯頓時張口結舌。
「艾斯蒂兒,你的手……!」
將瑪娜救出的艾斯蒂兒的整個胳膊都被水晶給吞沒了。
「要是你現在能來幫幫我的話,我會很開心呢~」
「進軍吧——〈天陽之騎士〉!」
露切爾歌唱般地發出呼喚後,一把黑之大劍瞬即編織而出。大劍疾馳而去朝著水晶一刀砍了下去,卻滋地發出一聲意料之外的聲音。
「被吞進去了?」
刺下去的這把〈占刻〉之劍尖非但沒有將水晶擊碎,反而是那個水晶開始將黑劍一點點地侵吞起來。
「那樣的話——《山羊》!」
金色長槍自手中出現。從群擺狀的護手板部位向前收窄延伸出來的,是一把專門用來突刺的長矛槍。
這就是《劍刻》的真身。就算不是〈占刻使〉,也能從這個紋章裏呼喚出傳說中的武器。
——用《劍刻》攻擊的話!
長槍向著水晶的中心貫穿而去。
滋——就連《山羊》的這一擊也沒入了水晶當中。
「怎麼會——」
看到這裏後,艾斯蒂兒放棄般地用另一隻手向上攏了攏她那銀色的長發。
「這東西好像能將魔力本身吸收分解掉。對〈占刻〉或者《劍刻》來說還真是個天敵呢」
從容不迫地說著這些話的艾斯蒂兒,已經被水晶逐漸從胳膊吞噬到了肩膀部位。雖然她仍然穩穩地維持著站立姿勢,但整個身體正在被水晶一點點地吞進去。
「但是,這樣的話倒也有對策了呢」
說罷,艾斯蒂兒看向了西斯。
「西斯,能帶著瑪娜離遠點嗎?可能的話最好是從梯子回到梯子上層」
「你在說什麼啊!我不可能扔下你不管的吧?」
看到發出粗暴聲音的西斯,艾斯蒂兒的臉上浮現出某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會被牽連到的哦?」
艾斯蒂兒的雙眸裏泛起充滿攻擊意味的灼熱色彩。
「既然有這種堅固程度的話,那我想其他的水晶應該也能承受住。直接用魔力來衝開!」
說到這裏西斯也終於理解了。
艾斯蒂兒的意思是說她要在這裏使用自己的“力量”。
剛才那句話是在向自己警告說她即將行使那份作為罪禍、作為皇禍、作為魔王、火力全開的話整個王都都會化作巨大深坑的那種力量。
西斯和露切爾退到牆角後,艾斯蒂兒的身體就被紅色的光芒包裹了起來。就連那銀色的長發看上去也染上了紅蓮之色。
——不對。那些該不會每一個都是魔法陣吧……?
定睛看向那覆蓋住她全身的光芒後,西斯才發現原來那些都是由一些精致且細密的圖形和文字組合而成的。
下一個瞬間,喀嚓一聲水晶上產生出了裂紋。
嘩啦——然後,紫色的水晶就像是玻璃、不,是像雪花般四散消失了。
「哇啊」
破碎產生的衝擊波撼動了這間房間在內的整個地下。西斯被轉身體護住妹妹和露切爾,過了一會兒震動總算是慢慢平息了下來。
膽戰心驚地回過頭去,隻見那個水晶的碎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被吞進去的〈天陽之騎士〉也不見了蹤影,大概是被打碎了吧。相較之下西斯的《山羊》雖然還健在著,但看到那個樣子的西斯也不禁張口結舌。
——《劍刻》上出現了裂痕……?
雖然很細小,但長槍的中間部位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縫。
居然能給據稱是將魔神討伐的傳說中的武器造成傷害。要是她剛才使出全力的話,說不定就連《劍刻》也會被擊碎。
首席魔王候補——所有罪禍都拜倒於她、畏懼著她、甚至連觸碰她都會有所顧慮——西斯深刻認識到這就是艾斯蒂兒的力量。
來回握緊放鬆著獲得自由的雙手,艾斯蒂兒胡亂地撓著頭發。接著就大大地歎了口氣。
「我真遜……」
「……啥?」
展露了如此驚人的力量後,艾斯蒂兒本人卻是一副消沉至極的模樣。
「怎、怎麼了艾斯蒂兒。該不會是有哪裏受傷……」
西斯慌忙出聲詢問後,艾斯蒂兒回過頭來露出一副就像是遭受慘敗後的表情。
「……因為剛才隻不過是拚蠻力而已,完全不是小醜該做的事情。平時我明明一直在說力量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可結果還是依靠了那種力量……哈啊……」
說罷,就像是失去信心般癱坐在了地上。
——那會是讓人如此失落的事情嗎?
那可是就算挺起胸膛擺架子地說句「就這種程度嗎」也絲毫不為過的場麵啊。
但同時西斯也感到鬆了口氣。
就算擁有誰都無法與之比肩的力量,艾斯蒂兒也不會搞錯使用方法,也不會去隨意胡亂施展出來。即使擁有萬能的力量,也還是會去用其他的方法來做到各種事情。
西斯認為這就是自己理想中所謂王的正確姿態。
對,甚至會讓人抱有隻要有她在的話就什麼都能做到的錯覺。
但是,西斯還沒笨拙到會忘記自己在此不得不說出口的話。
抱著瑪娜走上前去後,艾斯蒂兒抬起失落的臉龐直直地盯著西斯。
「謝謝你艾斯蒂兒。是你救了瑪娜」
「……可我弄錯方法了啊」
「沒有那種事!如果艾斯蒂兒沒那麼做的話、如果不是你的話,瑪娜是不會得救的。你可要多些自信哦」
艾斯蒂兒瞬間愣了一下後,微微苦笑了起來。
「真奇怪。居然會是西斯你說出這種積極的話」
「我給你的印象是那樣消極的嗎?」
「誒嘿嘿,但那就是你的優點!」
雖然這話讓西斯的內心很受傷,但艾斯蒂兒好歹是浮現起了平時的那種笑容。
在這兩人進行著這些對話的時候,露切爾也一直在用警戒的目光觀察著四周。
「沒見到卡塔麗娜學姐啊」
「——說起來是這樣呢」
她是拐走瑪娜的罪魁禍首。雖然直接問瑪娜就可以了,但要強行叫醒沒有意識的妹妹這種事情就算那人不是西斯也還是會猶豫不決的吧。
然後,露切爾指向了房間的裏麵方向。
「……?那裏有條通道呢」
「昨晚還沒有那種東西的吧?」
互相看了看後,西斯又看向了懷裏的瑪娜。
「西斯,你可以留下來的哦?」
「……不,我也要去」
說罷,西斯放下瑪娜讓她平躺在地麵上。邊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她的身上,西斯邊在心中向妹妹道了個歉。
——瑪娜,抱歉。馬上就有人會來幫助你的。
畢竟引起了如此的騷動。西斯他們以外的人也應該會馬上趕來的吧。
撇下妹妹的西斯緊跟在露切爾和艾斯蒂兒的身後向著通道走去。
——絕對不會原諒你。
西斯的眼睛裏一反常態地閃爍著堅定的決意。
????????????
通道的另一頭是一個挖空地層形成的洞窟。
看樣子這洞窟不是原本就有,而是最近才被挖出來的。裏麵沒有長著任何的雜草或是苔蘚,地上也到處散落著明顯的細小土塊。
因為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照明的器具,露切爾就在用〈占刻〉喚出來的劍上為大家點了個小小的光源。
在這個光源的照射下,露切爾用陰沉的表情將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
手裏握著的是一把失去刀身的劍。劍柄上也布滿了細小的裂痕,現在也是一副像是馬上就要碎裂的慘狀。西斯也注意到了這個由露切爾握起來顯得很大的劍柄就是剛才和水晶一起被擊碎的那把大劍。
「……看來要複原是需要一些時間了呢」
雖然施展〈占刻〉魔法需要消耗術者那名為魔力的力量,但換句話說隻要有魔力的話就能重複召喚出來。就像在昨天白天的任務中瑪娜也好幾次釋放了〈冰〉和〈盾〉的魔法那樣。
但這次好像露切爾卻無法再次呼喚出這個〈占刻〉。據說是艾斯蒂兒的力量不僅是對魔法、還會對名為〈占刻〉的那種“因果”本身造成傷害。就連西斯也能看出那是一種多麼超常規的破壞力。
看到混雜著歎息聲喃喃自語的露切爾,艾斯蒂兒像是慌了手腳般這麼說道。
「啊、抱歉。我沒有留意到會變成這樣」
「不,沒事的。反正〈圓桌騎士〉不止這一把。……反而是我什麼都沒做到,太不像樣了」
將手中的劍恢複成〈占刻〉(指環)狀態,露切爾笑了笑。
「比起那個,先在的問題是要找到卡塔麗娜學姐呢」
雖然西斯也回以點頭示意,但他現在很難說是平靜的心情。
「那個人一直都在騙著我們嗎?」
既然做出想要將瑪娜關進水晶棺材的這種事情,那就隻能認為卡塔麗娜她就是這一係列失蹤事件的犯人了。
「雖然我不是這麼認為的……」
說出這話的是露切爾。在她看來,卡塔麗娜既是自己給予信賴的學姐,也是作為自己左膀右臂的副會長。不想懷疑她的心情應該要比艾利歐的那個時候來得更強烈才對。
即使如此,但這次卡塔麗娜她擄走的人可是西斯的妹妹。
「如果是身為副會長的卡塔麗娜學姐的話,就有可能摸清這個舊校舍的地下結構。而且也有能耐來騙過露切爾你。畢竟昨天發生事件的時候,艾利歐是身在柯斯塔而副會長卻是在學園裏的。沒有必要再考慮其他可能性了吧?」
西斯這麼判斷後,艾斯蒂兒不服氣地盯住了他的臉。
「西斯,你是在生氣嗎?」
「唔……當、當然生氣哦。至少讓瑪娜遭受那種危險事態的就是那個卡塔麗娜學姐」
雖然有注意到露切爾露出一副坐立不安的表情,但西斯也沒人格高尚到會就此默不作聲。
「但是哦?就算是在生氣也不能不容分說地就單方麵做出斷定呢」
西斯頓時啞口無言。自己的這些片麵斷定,其實就是等同於在間接地責備露切爾,因為卡塔麗娜和露切爾她是同一陣營的人。
「……抱歉,露切爾」
西斯率直地向露切爾道歉後,艾斯蒂兒咧開嘴笑了起來。
然後她將食指抵在自己那令人憐愛的櫻桃小嘴上,像是驚訝般地皺起了眉頭。
「那個叫卡塔麗娜的人,就是我們從學生會室裏出來時正好走進來的那個人嗎?」
「是啊。……對哦,艾斯蒂兒之前沒和她見過麵呢」
「嗯。我雖然不認識她,不過那個人是〈占刻使〉嗎?」
「呃……不,我想不是的」
西斯和她也並不親近。雖然記不得她眼睛的顏色了,但應該不是淺紫色的。
西斯用確認般的眼神朝露切爾看過去後,她也點了點頭。
「學姐她是騎士科的學生哦。並沒有〈占刻使〉的素質」
「哼嗯……?」
「你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嗎?」
對於一臉想不通的艾斯蒂兒,露切爾向她這麼問到。
「那個啊,西斯也好露切爾也好剛才都猛地跑了過去,但你們有注意到上麵的校舍裏躺倒著很多人嗎?」
西斯和露切爾互相看了看。
「嗯,是呢。大家都倒在地上呢」
「關於那個啊,……那些不管怎麼看都是魔法造成的傷口吧」
看來艾斯蒂兒她剛才是在確認這些事情才會晚到的。
「是真的嗎?」
「嗯。那些不是利刃造成的傷口,而且上麵也還附著著殘留的魔力。所以我在想那是誰幹的呢」
的確,這座地下研究所的出入口本身就是由〈占刻〉構築的。不至少有一位〈占刻使〉的話是無法進入的。
「也就是說還有其他的同夥嗎……?」
看到艾斯蒂兒點頭表示同意,露切爾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個同夥是艾利歐,如果這麼考慮的話那菈莉的那番話也就解釋得通了呢。但是……」
「——艾利歐也不是〈占刻使〉、對吧」
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的時候,露切爾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那樣開口說道。
「艾斯蒂兒,這裏曾殘留有罪禍的氣息……對吧?」
「嗯」
「那麼罪禍能夠對〈占刻〉進行幹涉嗎?」
艾斯蒂兒把紅色雙眸略微眯起一些後,斬釘截鐵地這麼回答道。
「——如果是皇禍的話,應該是可以的哦」
——皇禍——
那是在罪禍中也是最強大的種族。艾斯蒂兒也是其中一員。而在埃斯特雷亞也有著僅僅一位皇禍就將當時的騎士團逼到瀕臨全滅地步的曆史記錄。
「卡塔麗娜學姐,她會是皇禍嗎?」
看看艾斯蒂兒就能知道,皇禍的樣子和人類極其相似。偽裝成學生的樣子這種事情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艾斯蒂兒在此卻搖了搖頭。
「那個人不是皇禍哦。說起來,一個月前那個事件的時候,這位卡塔麗娜也是呆在這個學園裏的吧?那個時候我沒察覺到有什麼罪禍的氣息喲」
「那麼,現在該怎麼解釋?」
艾斯蒂兒像是難以啟齒般搔搔腦袋。
「嗯~……因為那個人好像有意想自己說出來的,所以這話不該是由我來說呢」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話是這樣說啦……」
就在艾斯蒂兒吞吞吐吐的這個時候。
伴隨著傳來的轟鳴聲,洞窟裏被一道閃光所包圍。
「迎擊吧——〈綠之騎士〉!」
回應著露切爾的呼喚,一把雙刃戰斧自虛空中出現。看來這也是〈圓桌騎士〉裏麵的其中一件武器,但那厚厚的斧口卻給人一種這是塊盾牌的錯覺。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證實了這一點。
露切爾將斧麵作為盾牌頂在前麵抵禦住了那閃光的一擊。但是這個洞窟卻沒能承受住這個攻擊。
「——!這裏要崩塌了」
「貫穿吧——《山羊》!」
露切爾發出警告的同一時刻,西斯已經將金色長槍呼喚了出來。不等其完全成形,就直接那樣朝著頭頂釋放了出去。
轟隆,天花板上開了個能直接看到傍晚天空的大洞。
「嘿——」
朝著打通的頭頂上方,艾斯蒂兒舉止輕盈地跳躍了起來。不斷地來回踢著牆壁,靈巧地上到地麵後,向著洞底伸出了手。
「快跳起來!」
西斯他們可沒有艾斯蒂兒那樣的跳躍力。即使如此,兩人還是照她所說的那樣猛一踏地跳了起來。
輕飄飄地,一股不可能是自己腳勁的力量,將西斯和露切爾拉上了地麵。定睛一瞧,才發現自己身上被纏上了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細絲線般的東西。
那是艾斯蒂兒所使用的銀龍絲線。
????????????
「卡塔麗娜學姐……」
出來的地方,是一大片被深深挖開的土地。看來是在一個月前的事件中被損壞的那片區域。
在這塊被翻開的大地對麵,戴著眼鏡的學生會副會長就站在那裏。手上握著的不是細劍,而是一把長劍。
——那把劍,是怎麼回事……?
長劍看上去正發出著紫色的光芒。
——就算是在生氣也不能不容分說地就單方麵做出斷定呢——
正當氣血衝上腦門時,腦中想起的艾斯蒂兒的那句話讓情緒克製了下來。
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進行觀察的西斯突然間注意到了那個異常。
「露切爾……卡塔麗娜學姐該不會是受傷了吧……?」
卡塔麗娜的製服後領口被染成了鮮紅。雖然那出血量還不至於會危及生命,但要說是被她砍倒的對手濺出的血的話位置卻又太奇怪了。
確認到這一點後,露切爾也一臉嚴峻地點了點頭。
「我要將她製伏。隻要能控製住劍的話就應該能讓她喪失戰鬥力。現身吧——〈白手之騎士〉」
一把細劍出現在了露切爾的手上。西斯手中也早已準備好了金色的長槍。
兩人同時跑了起來,而艾斯蒂兒不出意料地沒有采取戰鬥態勢、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觀察著卡塔麗娜。
筆直地衝過去時,西斯立刻就察覺到這是個敗著。
卡塔麗娜舉起的長劍閃起紫色的光芒。
——那把劍,是〈占刻〉嗎?
猛然向旁邊一躲,遲了一瞬之後那道閃光化作利刃飛了過來。
就是剛才在洞窟裏的那一擊。
「怎麼回事?為什麼卡塔麗娜學姐能夠使用〈占刻〉?」
向另一側閃開的露切爾發出了這困惑的聲音。
——而且,威力也不尋常。
就漂浮在露切爾身邊的戰斧——〈綠之騎士〉上麵被刻上了一道深深的裂紋。
竟然能對作為〈占刻〉最高峰的〈圓桌騎士〉造成傷害,就說明卡塔麗娜的劍至少有著和其同等的力量。即使不及《劍刻》,但仍舊是個超乎常規的力量。
「果然應該就是皇禍吧……?」
但是,艾斯蒂兒已經說了那不可能了。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不過這並不會改變現在必須先打倒她的這個目的!
西斯宛如射出的箭矢般迅速衝向前去,趕在卡塔麗娜釋放第三次斬擊之前來到她的正麵。
卡塔麗娜將長劍揮下,而西斯也瞄準著那把劍將金色長槍向上刺出。
哐當,紫色的劍刃和槍尖撞在了一起嘎吱作響。
接著西斯察覺到了一個違和的地方。
——她的眼睛、在看著哪裏……?
卡塔麗娜的視線並沒有看向西斯。不僅如此,失去光輝的那個瞳孔裏甚至看不到有任何意識。
看向她脖子上出血的地方,隻見那嬌嫩的脖子上赫然刻著兩個小洞。
「卡塔麗娜、學姐……?」
西斯啞然地喊出那個名字後,卡塔麗娜的眼瞳微微閃爍了起來。接著從那慘白的嘴唇裏顫抖著擠出了一些聲音。
「求……求……殺、了……」
那毫無疑問絕對不是背叛者會說出的話。
——是被操縱著……!
從那空洞的雙眸裏淚水溢了出來。就算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仍舊在嚐試著抵抗。
就算剛才自己是因為憤怒才失去了理智,但西斯現在隻對懷疑過這位少女的自己感到羞愧不已。
「……對不起,學姐」
——他隻會成為累贅而已——
第一次見麵時,卡塔麗娜是這樣評價西斯的。
即使如此,她仍然正麵接受了西斯的挑戰,並且認可了他。如果她是徹底蔑視西斯的話,那打從一開始就不會接受什麼挑戰。
「……十分對不起。我,懷疑了學姐」
淚水忍不住地湧上眼眶。原來到頭來西斯隻不過是自我中心主義罷了。
所以——
「我一定、會救你的!」
紫色長劍被一把彈開。
向著順勢失去平衡的卡塔麗娜,西斯刺出了全力的一擊。
——目標是那把劍!
隻要沒有那把劍的話,卡塔麗娜就會失去抵抗的手段。就算她的劍技再怎麼優秀,自身仍然隻是一位和自己隻差一歲的少女。比力氣的話就能壓製住她了。
瞄向劍身的這下刺擊的確捕捉到了那把紫色長劍,但是——
「被擋下來了!」
盡管持劍的卡塔麗娜本人已經完全失去了平衡,然而這把紫色的長劍卻仿佛是定格在半空中那般擋住了西斯的一擊。
不過,西斯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幹得好」
露切爾早已繞到了另一側。
像是要和槍尖重疊在一起般,細劍的劍尖從刺了上來。
對於這個從正反兩個方向實施的攻擊,紫色長劍隻堅持了短短一瞬間。
哢哢——紫色長劍發出玻璃般清脆的破裂聲,就像水晶那般粉碎了。
「咯、啊……」
「卡塔麗娜學姐!」
西斯扶住了渾身癱軟的卡塔麗娜。
卡塔麗娜劇烈地不斷咳嗽起來。而且,雖然力氣很微弱,但無意識中仍舊想要揮舞手腳進行抵抗。
艾斯蒂兒在此時靠了過來。
「稍微讓我看下」
摸了摸卡塔麗娜脖子上的傷口後,艾斯蒂兒露出嚴峻的表情。
「……這還真是過分的事情呢。是通過注入強力的魔力來強行奪去身體的自由。雖然我能進行救治,但徹底去除毒素我想需要個二、三天吧」
觸碰著卡塔麗娜的艾斯蒂兒的手正發出著紅色的磷光。好像是在進行皇禍流的救治手法。事後露切爾告訴自己那是在矯正卡塔麗娜體內的魔力流向。
艾斯蒂兒邊進行著救治,邊看向散落在地麵上的像水晶般的紫劍碎片。
「襲擊那些倒在舊校舍裏的人的好像就是這把劍呢」
「這把劍,到底是什麼東西……?」
居然能讓沒有〈占刻使〉潛質的卡塔麗娜使出魔法。這不可能隻是一個單純的〈占刻〉
「——那個啊,是將從〈占刻使〉身上吸取的魔力轉換成魔法的道具哦」
這個回答的人,既不是艾斯蒂兒也不是卡塔麗娜。
一位背對著月光站在那裏的少年,攏攏頭發後奇特地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呢。看來人類終究是無法做到自如使用的啊」
西斯以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看著這位聲音天真無邪的少年。
「你就是、犯人嗎……?」
「回答我——艾利歐特·格裏托!」
一頭碧藍色頭發的少年,宛如開始了愉快宴會那般站在那裏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