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嫌麻煩呢,說起來艾斯蒂兒你不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情才來到這個國家的嗎?」
「可是完全沒有頭緒呀。從那之後也沒有《劍刻》再被打碎過。而且說起來調查了《劍刻》以後我也什麼都沒弄明白啊——」
說著說著,艾斯蒂兒就好像越來越沒有幹勁般軟綿綿地癱了下來。看來,雖然她每天都在學園裏盡情地表演各種小醜節目引發著騷亂,但還是曾有想要切實履行自身職責的念頭。隻不過,看那樣子應該是結果不太樂觀吧。
看著她那模樣的西斯突然間感到了某種違和感。
——她那樣子該不會是在沮喪著吧……?
作為罪禍的代表來到這個國家的艾斯蒂兒其實身上肩負著一個任務。
那就是查明罪禍的暴走和同時期發生在人類世界的異變——也就是和《劍刻》之間是否存在著什麼因果關係。
而無法弄清這件事情,對她來說說不定也是件不甘心的事情吧。
對於那樣的艾斯蒂兒,露切爾柔和地笑了笑。
「艾斯蒂兒。既然刻魔已經出現了,那我們就要前去討伐。我認為哪怕是一點點情報,都會讓我們在執行任務中少一份危險多一份的從容。要是時間上有寬裕的話,說不定還能在哪個鎮上自由活動遊玩下呢」
聽到這裏的艾斯蒂兒開始直哼哼地呻吟起來。
——露切爾她最近越來越熟悉該怎麼對付艾斯蒂兒了呢……
基本上,想要讓作為小醜的艾斯蒂兒按自己的要求來做是很困難的。甚至就連她現在能停留在這間學園裏都已經堪稱奇跡了。
所以,命令的話隻會遭到她的反抗而已。
但是,露切爾是這麼想的。
——推不動她的話,就試著引引看——
先拿出美味的誘餌,然後告訴她要是拒絕這邊要求的話就不給你了,而且真是這樣的話會感到困擾的就隻有艾斯蒂兒本人而已。露切爾的言下之意就是這個意思了。
「露切爾你真狡猾」
鼓起腮幫子的艾斯蒂兒勉強開始說明了起來。
「因為幾乎都是我的猜測,所以不要過於信以為真哦?」
著了這個開場白後,艾斯蒂兒將視線投向西斯的右手。
「剛才我也說了,《劍刻》說不定是由我的祖先所創造出來的。好像是用來封印某個極其危險的“存在”」
這就是為什麼艾斯蒂兒能夠將打碎的《劍刻》再次封印起來的理由吧。
——克拉恩也說過是艾斯蒂兒的祖先葬送了魔神。
但是,即使如此也沒能將魔神完全消滅,他也的確是這麼說的。
「看來還是認為埃斯特雷亞的曆史也是由人在之後編造出來的比較妥當呢……」
流傳在埃斯特雷亞的魔神傳說是基於曆史的事實……據說是這樣。但是,所謂的曆史並不一定隻會記錄真實的情況。
問題就在於,沒有辦法區分哪些部分是事實而哪些又是捏造出來的。就連擁有王族和圓桌騎士這雙重立場的露切爾也無法查清這些事情。
而在艾斯蒂兒他們皇禍那裏,那種事情甚至都沒有傳承下來。所以這也不能怪她們。
「那個“存在”是指……?」
艾莉娜提心吊膽地這麼問到後,艾斯蒂兒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我想應該就是在這個埃斯特雷亞裏所說的那個魔神吧?」
「為、為什麼那種東西會在劍刻裏……說回來,就連我和艾斯蒂兒你也沒法打倒那個叫魔神的家夥嗎?」
的確,要是說到哪個種族在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姑且不論那被稱為最強生物的龍族,最強的應該就是罪禍了。而至於為什麼說龍是最強生物,則是因為據說它們是從神話時代起就存活至今的一種“神靈”。
在罪禍當中,作為首席下任魔王候補的就是這位艾斯蒂兒,而雖然統治的區域不同但艾莉娜也可以算作是魔王候補的其中一人。
實在是無法想象有誰能夠在同時以這兩人為對手的戰鬥中存活下來。
對於艾莉娜的這個無比認真的疑問,艾斯蒂兒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我想就是因為殺不掉這個對手,我的祖先們才特意施加了這種麻煩又複雜的封印的吧」
這時露切爾突然插話問道。
「艾斯蒂兒,三個月前你看到那隻刻魔時是怎麼想的呢?那是一個你全力以赴也無法打倒的對手嗎?」
「嗯——力量方麵的話是沒問題的哦?就算不是皇禍,隻要有露切爾你那種程度的實力的話,僅憑一個人也是有辦法將其打倒的」
「那也就是說除了力量以外還有其他的問題存在對嗎?」
「嗯」
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後,艾斯蒂兒又歪起了腦袋。
「那個東西,要被殺掉幾次才會真的死掉呢?」
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沉默頓時占據了整個房間。
是啊。在三個月前的那次事件中,光是露切爾一人就給予了那隻刻魔三次致命打擊。即使如此它還是持續地再生,最後甚至打破了另一個《劍刻》將其持有者也變成了怪物。
「而且,如果那隻是本體的十二分之一的話,當它們全都集齊的時候說不定就連我的力量也要比不過它了」
傳說中的魔神隻有一個。據說它是被賢者帶來的十二把劍給殺死的。而那十二把劍就化作了現在的《劍刻》。然而,《劍刻》實際上隻是將魔王封印了起來,而且僅僅碎掉了其中一個,從中出現的那隻刻魔就引發了差點毀滅整個王都的慘劇。
如果說那種刻魔有十二隻,而且它們是能夠集合起來稱為一個個體的話,說不定那的確就是如傳說中所說的那個將世界徹底蹂躪的魔神吧。
看到臉色煞白的艾莉娜,艾斯蒂兒浮現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但是,我想也沒必要那麼擔心的哦?因為那個的封印大概並不是隻有〈門〉而已」
「這話怎麼說?」
「先假設被封印的就是那個叫魔神的家夥吧。將其囚禁在其他地點的毫無疑問就是我所使用的那種〈門〉哦。但是,這個被關起來的魔神身上還施加著好幾層封印。在王都出現的那個怪物我想隻不過是〈門〉被破壞後從縫隙裏鑽出來的類似渾濁液體上麵的一層較為稀薄的部分而已。所以隻要關上〈門〉後就能夠將其封印住了」
「那個竟然隻是本體的稀薄部分……」
就連露切爾也難掩震驚的神情。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三個月前的那次事件中,動員了數百名騎士和士兵、除露切爾以外也有好幾位《劍刻》持有者集合起來發起猛攻、就連艾斯蒂兒也是在使用了〈門〉的力量後才好不容易最終將其打倒。
而那別說是什麼不完全狀態了、居然隻不過是本體的一部分碎片而已,如果被這麼告知的話任誰都會啞口無言。
——再加上,露切爾是絕對不會選擇逃跑的啊……
露切爾也曾一度差點被那份重壓所壓垮,這件事情西斯是知道的。
西斯有些擔心地朝露切爾看過去後,對方也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露切爾回過頭來後——
「——唔噗」
露切爾無緣無故地笑了出來。
「露切爾公主,現在正在說很正經的話吧……?噗」
發出責備聲音的艾莉娜話說到一半也瞪大了眼睛,接著別過臉去。
「為什麼你們看到我後要笑啊?」
這兩人明顯是在看到西斯後才笑起來的。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就連瑪娜也都在房間的一角捂著臉龐抖動著肩膀。
而至於艾斯蒂兒,早就已經躺倒在了地上爆笑不止。
就在搞不清狀況的西斯滿臉困惑的時候,有誰輕輕地咳嗽了一下。
「卡塔麗娜學姐?」
「……西斯?貝爾格拉諾。我不會叫你不要膽怯,但你就不能稍微拿出點男子漢的氣概嗎?」
「什麼……?」
仔細觀察,隻見背過了臉去的卡塔麗娜也臉頰發紅、拚命地忍耐著肩膀的抖動。
歪了歪腦袋後,卡塔麗娜拔出腰間的佩劍,將刀身作為鏡子湊到西斯眼前。
眼前映照出來的,是一位眼裏浮著淚花、緊緊抓著長槍渾身哆嗦不停、一副沒有出息的少年的樣子。剛才那個擔心露切爾而看過去的眼神看上去也隻像是“我好害怕快來救救我”那般完全沒有骨氣。
雖然不想承認,但怎麼看那張都是自己的臉。
因恐懼而顫抖這種事情總覺得很滑稽,而且仔細想想的話,在這個全都是女孩子的空間裏身為男性的西斯居然是最軟弱怕事的那個人。
該怎麼說呢,這副和此時此景一點都不相稱的懦弱表情,卻搞笑到甚至能一掃剛才還飄蕩在房間裏的那沉重的氣氛。
「西斯你太厲害了啊!沒想到你居然會在我說正經話的時候全身心地做出逗人發笑的舉動呢。不愧是我看中的才能呢!簡直就是小醜的榜樣呀」
艾斯蒂兒大為感動般地直點頭,不過西斯卻不知為何自我厭惡了起來。
——明明都沒開口說話卻還會被人取笑,這種才能到底算是什麼名堂啊……
看到因第一次思考自己的人生而垂頭喪氣的西斯,就連剛才還一個人在旁企圖保持冷靜的卡塔麗娜也終於忍不住噴了出來。
——不如說,都是因為艾斯蒂兒才搞得大家現在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會發笑了!
明明曾將王都半毀的怪物已經再次出現,大家卻還能如此悠哉地笑起來,西斯認為這毫無疑問都是受到了艾斯蒂兒的影響。
為了讓大家平靜下來而足足等了好幾分鍾後,露切爾仿佛重新總結般地說道。
「艾斯蒂兒,你剛才說的《劍刻》被施加著好幾重封印是千真萬確的嗎?」
「嗯。好像是強大到和我的〈門〉同等程度的封印哦」
——那不就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嗎……
露切爾也陷入了思考當中。
「真奇怪呢。在魔神傳說中出現的,就隻有圓桌騎士和賢者而已啊。就算假設擔當賢者角色的是艾斯蒂兒的祖先,那其他的地方該怎麼解釋呢……」
如果認為那是艾斯蒂兒的祖先的話,那當時皇禍就算站在了人類這一邊也絲毫沒什麼可奇怪的。但是,在傳承下來的史料中就連那種事情的細枝末節都沒有遺留下來。
「就是因為搞不懂那些,所以我才陷入了僵局沒有進展呀」
說罷,艾斯蒂兒再次伏倒在桌子上。
「可能是我多管閑事,不過還有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地方」
說話的是卡塔麗娜。
「雖然我並沒擁有著《劍刻》,但聽了剛才的話後就可以認為《劍刻》是將怪物封印起來的類似於門的東西。那這樣的話,阿芙娜爾大人和西斯的那種武器到底是打哪裏來的呢?」
的確,傳說中因為有出現過十二把劍所以大家都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種說法,但這個武器究竟是何種存在呢?
——要是開始懷疑傳說的內容的話,這事情就沒完沒了了啊……
就算這樣,西斯也感到有必要去思考這個《劍刻》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
「我想,那個武器是為了保護《劍刻》而存在的另一種力量,有沒有可能是這樣的呢?」
瑪娜舉手示意後說出了這番話。
「此話怎講?」
「那個,這隻是身為外行人的我的想法。剛才有提到除了艾斯蒂兒學姐的〈門〉之外,還有其他牢固的措施保護著《劍刻》的吧?那如果這樣的話,《劍刻》持有者就會首先被授予可以保護自身的力量不是嗎?」
露切爾佩服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圓桌騎士並不是打倒了魔神,而是保護魔神封印的守門人,是這個意思吧?」
「是、是的」
雖然這隻是反向推理,但這倒是很合乎情理。
「但就算這樣,《劍刻》還是過於強大了。那種甚至單獨就能擊退魔王候補的力量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倒不如說那才是不愧為傳說之名的力量啊」
卡塔麗娜用帶有某種期待……不,不如說是某種熱切的目光看著西斯。
對,二個月前西斯打倒的對手,就是那個奪走了艾斯蒂兒的魔力的皇禍。
盡管其中露切爾的貢獻很大,但正因為有了《劍刻》的力量西斯才能獲得勝利。那力量對於讓守門人帶著來說過於強大了吧。
露切爾啪地拍了下手。
「不管怎麼樣,現在最重要的是刻魔出現了的這件事情。我們這支特務小隊現在就開始執行殲滅任務」
這麼說罷,露切爾看向了卡塔麗娜。
「副會長,學園就拜托你了」
「我明白了。阿芙娜爾大人,祝您武運昌隆」
露切爾接著看向瑪娜……
「瑪娜,這次你就——」
「——我不要」
在騎士姬的麵前,瑪娜斬釘截鐵地這麼說道。
「是要我留在學園裏對吧?就算這是露切爾學姐的命令,我也無法聽從」
「瑪娜……」
「將我提拔為特務小隊成員的就是露切爾學姐。自己雖然說不定實力很弱,但我也還是小隊的一員啊」
說到這裏,她緊緊咬住了嘴唇。
「……絕對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成為累贅了」
兩個月前,瑪娜被卷入由某位皇禍引發的事件當中陷入了失去意識的狀態。而她最後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整個事件結束後的事情了。
——但是,這次說不定會比那個時候還要危險啊。
就在西斯想作為哥哥勸說瑪娜的時候。
「阿芙娜爾大人。我認為應該帶她一起去」
「副會長……?」
「阿芙娜爾您應該帶上能成為自己左右手的〈占刻使〉。特務小隊中的〈占刻使〉就隻有瑪娜?貝爾格拉諾一個人。現有狀況下能隻為阿芙娜爾大人而行動、而且在此之上擁有最起碼程度的實力、以及能夠給予信賴的人我想也就隻有她了」
雖然露切爾自己也是〈占刻使〉,但由於她所操控的魔法過於強大,反而受到了很多製約。卡塔麗娜說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是被說中痛處了吧,隻見露切爾也很罕見地呻吟起來。
接著,她向西斯投來求助的目光。
「瑪娜——」
「——西斯?貝爾格拉諾?」
「咿、在!」
被卡塔麗娜那冰冷到恐怖的眼神看著的西斯不禁挺直了後背。
「雖然我不那樣認為,但你該不會是那種就連阿芙娜爾大人和自己的妹妹也保護不了的無能之輩吧?」
「——我怎麼可能讓瑪娜暴露在危險之中啊!」
「是啊,這我很清楚」
這位冷淡如冰雪的副會長這麼說道後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呼誒?」
對於這個過於溫柔、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可愛的笑容,西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而就在他還在困惑的時候,卡塔麗娜已經扶了扶鏡框轉向了露切爾。
「——就是這樣,所以我認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阿芙娜爾大人」
聽到這裏,西斯才回過神來明白原來是自己中計了。
露切爾也仿佛頭痛發作般地抱住了腦袋。
「哈……我明白了。的確這次是作為整個小隊的任務呢。瑪娜有一起參加的義務」
「十分感謝您!」
朝露切爾低了一下頭後,瑪娜又看向了卡塔麗娜。
「也十分感謝卡塔麗娜學姐」
「我隻不過說了事實而已」
雖然口氣淡然,但卡塔麗娜的神情仿佛是看著可愛的親妹妹般露出了微笑。
……不過西斯總覺得有種妹妹被搶走的感覺,胸中堵得直發慌。
接著,露切爾死了心般地宣言道。
「那麼,在明天日出時刻大家就做好出發準備在這裏集合。是全體人員哦,不會拉下任何一個人的」
然後,西斯一行人就坐在了不停搖晃的馬車裏,並且和某位少女邂逅了。
????????????
「艾斯蒂兒,剛才沒事吧?」
西斯他們解決掉從刻魔後,因為還要急著趕路所以再次坐回了馬車裏。
一上車,西斯就先向艾斯蒂兒問了起來。因為剛才在被西爾維婭觸碰到的瞬間,她就像是被魔法擊中般被彈飛了出去。
「嗯——倒沒受什麼傷,不過那是怎麼回事呢?」
西爾維婭也一同坐在馬車裏。具體位置是在露切爾的旁邊,處於艾斯蒂兒的斜對麵。畢竟剛才發生了那種事情,所以特意為她選擇了離艾斯蒂兒最遠的位子。
擺著手的同時,艾斯蒂兒顫顫巍巍地將那隻手慢慢靠近西爾維婭。
雖然西爾維婭也冷不防嚇了一跳,但她也搞不明白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吧,所以並沒有甩開艾斯蒂兒伸過來的手。
「——並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艾斯蒂兒和西爾維婭的手觸碰在了一起,但並沒有發生剛才的那種排斥現象。
「……平靜下來了嗎?」
「嗯」
姑且兩人就這麼和解了之後,馬車之外的景色也開始出現了變化。
「看來是進入萊波索了呢」
萊波索是一個離刻魔出現的森林相當近的村莊。
雖然村莊周圍綿延遍布著仔細打理的田地,卻看不到半個人影。隻不過,被扔在田頭的那些農具看上去卻意外地都是些高檔貨。
處於絲綢之路入口位置的這個村莊,也是那些運輸國內外交易商品的商人們進行休息的最佳場所。雖然他們在進入向王都那樣的大都市後才會將商品解封開包,但在此留宿一夜也還是會為這裏帶來可觀的收益。
盡管隻是村莊規模,但這裏的物資可謂豐富。
一行人順路來到這裏是因為有西爾維婭在的緣故。
她被從刻魔襲擊而變得灰頭土臉渾身髒兮兮的。既然知道了她是來自他國的使者,那露切爾就不能對此視而不見。
因此決定來這裏借澡堂一用。
像是為了要打破這寂靜的氣氛般,露切爾開口說道。
「西爾維婭,我們會就此趕往刻魔討伐的專用兵營。我會讓馬車在我們抵達後回來這裏的,那時你就隨便使用吧。還請你能撤離到王都那裏」
「難得你的一番心意,不過沒有那個必要。我也會和你們同行。隻是洗去身上的汙泥的話不會浪費你們太長時間的」
一行人向沒有傲慢成分地挺著胸膛的西爾維婭身上投去的,不是忌避,而是擔心、或者是同情的眼神。
不知道西爾維婭是如何看待這些視線的,隻見她一揮頭發用堅決的口氣繼續說道。
「雖然我的確隻有十五歲,不過我可是為了視察任務才來到這個國家的。作為視察團的幸存者,我有義務要將視察任務認真進行到底」
「從立場上來說,我無法推薦那種行為。要是在救下你後再讓你暴露到危險當中的話,會給貴我兩國的交流造成影響的」
作為既是王女又是圓桌騎士的立場來說,露切爾是不能強硬地將從他國正式派遣來的視察官排除在外的,所以她才會是那種為難的口氣吧。
「還請希望不要小看我哦。雖然剛才是出了點洋相,但保護自身安全的這種事情我還是能做到的」
——啊啊,這孩子沒有搞明白敵人的真實身份……
這麼想的應該不是隻有西斯吧。
「西爾維婭小姐,如果你認為我們是去和那種從刻魔戰鬥的話,我想你還是按露切爾說的去做比較好。因為我們應該無法照顧到你的安全」
西斯已經盡可能地斟酌了用詞,不過好像卻產生了反效果。隻見西爾維婭的臉一下子漲紅了起來。
「你話太多了哦。雖然我承認你的實力,但除了普魯加特利奧以外我從其他師傅那裏也學到了不少招數呢。不要認為我會遜於你們國家的騎士——」
「——帶上她也沒什麼關係的吧?」
仿佛要打斷西爾維婭一般,艾斯蒂兒突然這麼說道。
「到時候如果是個累贅的話我還可以把她給送回來,而且她本人也說了想跟著我們,隻要不會妨礙到我們就可以了吧?」
的確,隻要艾斯蒂兒使用她的力量,在危難關頭把西爾維婭傳送走讓她去避難的這種事情還是可以做到的吧。
聽到這番話的西爾維婭露出很意外的神情,接著就像是突然注意到似的從頭到腳地凝視著艾斯蒂兒。
「那頭銀色的長發……從和露切爾在一起行動著這點來看,你就是《銀乙女》的持有者?」
「那是啥?」
對於歪著腦袋的艾斯蒂兒,西爾維婭露出一副仿佛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並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我隻不過是覺得在三個月前拯救了埃斯特雷亞王都的英雄和你有點像罷了」
說是這麼說,可西爾維婭她這樣其實就是在刨根問底了。不過對此艾斯蒂兒卻明白過來發出「哦哦」的一聲。
「是指那個啊。但是你說錯稱呼了哦,希望你能更正下哪」
「……?更正?」
聽到這裏,西斯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
露切爾也同樣宛如頭痛發作般抱住了腦袋。
然後,就仿佛是要肯定他們的那番預感般,艾斯蒂兒站了起來,腦袋都這樣直接頂在了馬車那低矮的頂棚上。
「我可是個小醜哦?叫我名字的時候,首先要先加上小醜這個詞哦。小醜少女艾斯蒂兒!請你這麼稱呼我」
馬車哐啷地顛了一下,可筆直站著的艾斯蒂兒卻絲毫沒有搖晃。晃動起來的,就隻有她那豐滿的胸部而已。
麵對這位超越常識和自己的理解能力的少女,西爾維婭仿佛停止了思考般僵在了那裏。
「哼哼,是那樣啊。既然我在埃斯特雷亞之外的地方也變得有名起來了,那離我成為世界第一小醜的那一天也不遠了啊。太棒了呢西斯!」
「為什麼要把我也算進去?還有,你以前說過的夢想沒有這麼宏大吧」
「恭、恭喜你西斯」
「艾莉娜你也是,為什麼要拍手啊?」
「因為艾斯蒂兒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不自覺就……」
原本還以為艾莉娜會是自己的同伴,沒想到她實際上卻是艾斯蒂兒那邊的人。
——到頭來也就是說她們倆都同為皇禍,胳膊肘會朝裏拐的嗎……!
露切爾看到西斯投來的求助眼神後,一副全都了然於胸的樣子朝他點了點頭。
「艾斯蒂兒,我認為“小醜少女”這個詞在語感上不太好呢」
「……是嘛。這真複雜呢,西斯」
「不是指那個。不是那個意思啊……!」
看到耷拉下肩膀的西斯,瑪娜哧哧地笑了起來。
「哥哥你看上去很開心呢」
看來在妹妹的眼裏,自己看上去好像是挺開心的一副樣子。
西爾維婭這時好像才終於回過神來。隻見她哼了一聲,視線裏也包含著某種輕蔑的神色。
「馬上就要去討伐魔物了,你們還真是悠閑呀?」
露切爾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正因為是這種時候,所以才更需要這樣的話題哦」
對這出於意料之外的真摯回答,西爾維婭一時語塞別過臉去。
「我可是會認為那就是你們騎士之國的行事方法的哦……?」
一臉牢騷的西爾維婭輪番看著露切爾和艾斯蒂兒,接著又目不轉睛地盯住西斯。
「那邊兩位就是銀乙女和露切爾公主。……那樣的話,那個有名的使用長槍的英雄難不成就是西斯你嗎?」
「欸?你說誰啊」
看到不明就裏的西斯,西爾維婭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沒必要隱藏的吧?就是那位僅憑一己之力就打倒了出現在埃斯特雷亞王都的皇禍的長槍使啊。因為隻是一名非常普通的少年,所以他的事情在我們普勒蓋拉也已經傳開了哦」
——那 是 誰
啊……?
就在西斯一臉愕然的時候,西爾維婭愉快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呢。就單憑你那和我是同一師門的身份,也讓我突然間產生興趣了呢。西斯,你想不想在我手下當官呢?我會給予你優厚待遇的哦」
「「那可不行」」
艾斯蒂兒和露切爾的回答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西斯可是說好了將來要和我一起去當小醜的啊。才不會去普勒蓋拉那種其他國家當什麼女婿的哦?」
「是啊。說起來西斯也已經決定要接受騎士勳章了。雖然還隻是暫定,但我是不會這麼簡單就讓作為埃斯特雷亞騎士的他離開這個國家的吧?」
明明說出來的是完全不同的內容,這兩人卻仿佛合謀好了似地越說越來勁。
「咿、對、對不起……」
西爾維婭像是被那氣勢壓倒了般上身直往後仰,甚至好像還能看到眼角邊已經浮現出了淚花。
——原來她是個膽小的孩子哪。這可真是意外……
大概是注意到了西斯的視線了吧,隻見西爾維婭急忙端正了神情。
「我、我開玩笑的啦。普勒蓋拉可沒落魄到需要來挖他國騎士的牆角」
雖然她裝腔作勢地挺起了胸膛,可抱著的胳膊卻在微微地顫抖。
「……露切爾,你剛才好像說了句十分了不得的話吧?」
「是指什麼話?」
「是關於騎士這個那個的話」
露切爾發出「哦哦」的一聲,拍了下手掌。
「我沒和你說過嗎?你因為兩個月前的那次功績已經被提拔為騎士了哦?但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所以授勳儀式會放在以後再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