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晗雖說沒帶過幾天奈奈，但是十月懷胎，說不心疼是假的，奈奈死的時候還那麼小。還沒有好好看過這個世界。五年前她逃了，如今倒是逃無可逃了。
如果是白桐川會怎麼做呢，程昱晗想不出，因為她終究不是他。
“你說奈奈是不是已經變成了別人的小孩子啊”林慕修挑著水果，輕輕的說“她喜歡藍莓，和你一樣”
“嗯”程昱晗急切的想抽根煙，她覺得林慕修的話像刀子，一刀一刀的割開她的肉。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髒安然的在胸腔中跳動，卻那麼疼。從前很多很多時候即使林慕修反對她，說教她，她也沒什麼感覺。但是今天，他的話怎麼就紮進了她的心裏呢。
“對不起，昱晗，我”林慕修歎了口氣。“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想奈奈了，往後我不再提了。”
“什麼時候。去看看她”程昱晗看著購物車裏的藍莓“我和她沒有母女的緣分，走了便走了”程昱晗努力得維持著自己無所謂的人設。又或許，沉溺於此又能如何呢，爸爸去世的時候，程昱晗就學會了，往前走。
林慕修挑海鮮的時候，袖口都沾到了水裏，程昱晗漫不經心的說“挽下袖子”他遲疑的時候，程昱晗直接伸手過去，林慕修本能的想躲，剛往後縮程昱晗便微微蹙眉，想起了蘇和的話就停下了，而後程昱晗愣住了，她的眉蹙得更深了，又用力擼開了他的袖子。
林慕修的身體每一寸程昱晗都見過，但是她從沒有見過他右手臂內側這麼長一條傷疤，是火燒的，程昱晗見過這種傷口，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程昱晗沒有說話，她隻是看著林慕修。她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她要他說她不知道的事情。可是林慕修沒有開口。
竟然是程昱晗先開了口，程昱晗心裏的感受很難說清楚，大概就是，好啊林慕修，如今，你也能逼我了。
“說話”
“回家說吧”
“好”程昱晗甩開他的手，轉身自顧自的往門口走。
林慕修看著程昱晗的背影，好像和五年前沒有什麼變化。他又看了看手臂的傷疤。輕聲說“奈奈，你等著爸爸。”而後他繼續挑著海鮮，基圍蝦是活著的難免亂跳，林慕修不在意這些亂蹦的蝦打濕他的衣服，因為林慕修知道，這些蝦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了，他才是給它們結局的人。而這篇故事他也會是給他們結局的人。
“奈奈，你相信爸爸嗎？”林慕修繼續挑著蝦。
一路無話，程昱晗臉黑到裴寧安都不想招惹他
“林慕修，你買可樂了嘛”裴寧安實在受不了了，這小舅媽好看是好看，但是真真是散發著惹不得的氣場。
“買了”
停車的時候，程昱晗都沒有認出來自家的小別墅，第一層打通了，院子裏種了樹，深秋了，地上鋪了一層銀杏味，葉子已經有些褪色，確實是有些時日沒有人來打掃了。
一層變成了開放式的廚房，原木風。屋子裏也鬱鬱蔥蔥的，養了許多水培的植物, 一層窗邊是餐桌，也是木製的，窗上掛著風鈴。做菜的空間很大，坐在餐桌前就能看見做菜的人。
“你布置的？”又是程昱晗先開口
“楚姨說宅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改改格局可以改改風水”林慕修說著拿著東西往吧台走，裴寧安跟著程昱晗上樓。
“其實楚奶奶是不想讓我小舅舅睹物思人”裴寧安揉了揉眼睛“姥姥剛去世的時候，小舅舅在這裏中毒了，要不是楚奶奶突然回來，小舅舅就死了”
“中毒？”
“就是煤氣中毒啊，給我媽嚇死了，我媽說小舅舅是自殺的，不知道，反正後來他們就和好了。”裴寧安湊在程昱晗耳邊說。
程昱晗突然想到，初中的時候，學到一氧化碳中毒，老師說一氧化碳中毒死的時候人是粉紅色的。程昱晗就在林慕修的耳邊說，粉紅色的林慕修一定很好看吧。沒有情趣的林同學別過頭“你在我耳朵邊說話，好癢。”然後程昱晗給了林慕修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