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開元二十四年底,李隆基一行剛回長安不久,蔚州刺史王元琰因為貪贓枉法,被刑部、大理寺和禦史合庭審理,因其妻乃時任尚書左丞的嚴挺之前妻,於是後者便想方設法為其營救。不想被李林甫得知,便拿這件事來大做文章,立刻差人稟告李隆基,稱“嚴挺之私自袒護王元琰應該追究”。
李隆基對此事甚為惱怒,便找來張九齡商量。可張九齡由於與嚴挺之的私交甚篤,而且也很欣賞後者這種直言不諱又不齒靠近權貴、且討厭阿諛奉承之人,於是便不甚在意的回答:“休妻何來舊情?想必坐贓之罪未實,所以秉公辯誣。”
不知是不是因為事先聽信了李林甫的讒言,李隆基對張九齡這回答很不滿意,不高興的表態,即便之前分開了,但近日兩人必有私情,否則嚴挺之又怎會為下堂妻的老公而四處奔波。見皇帝不高興,張九齡也不好再辯,於是隻好婉轉請另一個宰相裴耀卿再次申辯。
隻不過,此時的李隆基由於在位時間久,年齡也逐漸增長,精力漸不如前,對各項政務也日趨怠慢。再加上又開創了開元盛世,從某個角度來說,他所作出的成績甚至比太宗李世民更為輝煌。這樣的光輝業績,令他沾沾自喜,也就不再像開元初期那樣勵精圖治,像張九齡這種忠心為國、但說話不中聽的大臣已經讓他不勝其煩。於是,善於察言觀色的李林甫立即抓住這個機會,繼續誹謗張九齡,不惜捏造出他與嚴挺之相互勾結,在朝中拉幫結派的“事實”。
或許是因為早年的慘痛經曆,李隆基這一輩子最痛恨、最忌諱的就是結黨營私,而李林甫的這次誣告就正中他的痛處。再聯想到此前多次被張九齡的直諫給逼得下不來台的尷尬,終於下定決心將張九齡、裴耀卿貶為左右仆射,罷知政事,同時提拔李林甫為中書令,終於讓這個以口蜜腹劍聞名於天下的人登上了權利最高峰。
然而,即便是這樣,李林甫也不滿足,仍要對張九齡趕盡殺絕。
開元二十五年四月,監察禦史周子諒因不滿李林甫專政,於是言辭激烈的上奏李隆基,彈劾李林甫徇私,任用無才之輩濫登相位。奏書中引用了武則天時期的讖書“兩角犢子自狂顛,龍蛇相鬥血成川”為證,暗諷李林甫提拔的工部尚書牛仙客會推翻唐朝。然而,李隆基對讖書相當忌諱,牛仙客又是他所欣賞的人,故問奏之後大怒,將周子諒打昏在大殿上,之後更將其流放至瀼州。此時,李林甫趁機進言說周子諒是張九齡推薦的,盛怒之下的李隆基又遷怒張九齡,將他趕出長安,貶為荊州長史。
至此,在這場鬥智鬥勇的政治較量中,武惠妃和李林甫一方完勝,這塊攔在爭立太子路上的絆腳石,終於被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