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杯鴆酒(1 / 2)

天牢。

陰暗寒冷的地下天牢,陣陣陰風吹得人毛骨悚然,燭光昏暗,不斷隨著風搖曳。

牆壁上四處是肮髒的塵土,地麵不時有肥碩的灰影吱吱叫著躥過,空氣中滿是潮濕難聞的氣味,讓人聞了就倒胃口。

冰冷的圍牆內,有一張窄得隻能容下一人的簡陋的床,床上沒有被褥,也沒有任何鋪墊,隻有那塊冷硬的木板覆在上麵。

角落裏是一堆幹枯的雜草,淩亂地鋪在地上。

微光從唯一的窗口透入,撒在這個安靜得可怕、又陰森得可怕的地方。

長發披肩的女子,早已沒了曾經的光華,身上的華服破爛不堪,鞭傷清晰可見。烏黑濃密的秀發散落在額前與身前,掩住她的臉。

忽然,女子出聲了:“我——還是輸了。。。”那微弱暗啞的嗓音,仿佛很久沒有喝過水。女子說完後,便低低地笑了起來。

瘦弱的肩,隨著她的笑而不斷起伏抖動。

笑了會兒,女子突然不動了。

牢房中,又恢複了安靜。

“咵拉”一聲,天牢的大門被打開。

牢頭恭著腰站在門口,對進來的兩位衣著精貴華麗的女子笑道:“董妃娘娘,葉妃娘娘,奴才已將一切打點妥當。”

那二位妝容精致的美麗女子對他笑笑,被叫做董妃的女子從袖中掏出一些碎銀子,“喏,本宮賞你的。”

牢頭忙伸手接過,臉上笑得快開花了,“謝娘娘,謝娘娘!”

葉妃淡漠地看他一眼,催促身邊的董妃,“盡快把事辦了吧。”端著手裏的紅木盤,越過二人,直直走向關押著剛才那女子的牢房。

董妃細長的眼中一道精光閃過,她揚了揚唇,拖著長長的衣擺走過去。

停在鐵柵前,葉妃神情冷漠地望著裏麵活死人一般的女子,唇角勾了勾。

“蕭玥。”

被叫的女子緩緩將臉抬起,那張臉上混合著鮮血與髒汙,可那雙眼,卻似黑暗中的一點星芒,亮得驚人。

女子,也就是蕭玥,看到葉妃手中的紅木漆盤,以及盤子裏擺放的那隻做工精美的白瓷杯,突然又笑了起來。

“這是——?”

董妃來到葉妃身旁,麵帶諷刺地看著她,垂眸理著自己保養得精致好看的指甲,淡淡道:“皇上有旨,賜蕭妃娘娘鴆酒一杯——以儆效尤。”她複又抬眼,諷笑地看向她,“蕭妃娘娘,本宮本以為皇上對你還有一絲情意,沒想到,你在皇上眼中,根本什麼都不是。”

蕭玥靜靜聽著她的話,眼神平靜。

“——也罷,我早就知道這結果,你不用諷刺我。”

“嗬嗬~這麼說,你也不打算告訴皇上真相了?之前不是要死要活地要揭發我們的陰謀嗎?”

“從他教人對我使用酷刑那一刻開始,我便心灰意冷。”蕭玥閉了閉眼,“說來隻怪我平生算計太多,以至這回,卻是沒做過的事,也死死套在我頭上。”

葉妃冷冷道:“不錯,所以你死得不冤。”

她淡淡笑著,視線落在葉妃那表情冷漠的臉上,“隻是,你們害了陸妃,連那未出世的孩子也沒放過,這麼歹毒的作為,遲早也要下那十八層地獄。”

董妃笑了,“我們怎樣,可輪不到你來評論,即便要下地獄,也有你——蕭妃娘娘陪同啊。”拿過葉妃手上的杯子,湊到眼前搖了搖,她麵帶微笑地將右手伸進鐵柵欄裏:“蕭妃,請吧。”

蕭玥神情始終平靜,搖晃著身體,站了起來。伸出雙手,接過那杯毒酒。

外麵二人淡漠地看著她,眼中擒著冷笑。

“蕭妃,是不是舍不得死啊?”

蕭玥捧著酒杯,勾唇。

“——怎麼會舍不得。”

說罷,將酒杯湊到嘴邊,仰頭,一飲而盡。

鮮紅的血液,從嘴角不住流下,精美的杯子,掉落在冰冷的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