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明明提醒過他不要往跟前湊的,這法子凶險,就算是她也是在一步步摸索前進,他們這樣在旁邊看著學到一鱗半爪的,根本無濟於事。她都已經告訴他了如果法子有效,她不會拒診,可他顯然還是更信任自己能學會。
這簡直跟她最初覺得自己能弄明白蠱是什麼的想法一樣不靠譜。
以前在路上的時候,她往景山青跟前湊,她能感覺到景山青的抗拒和刻意保持距離。可如今,情況完全顛倒過來了。景山青逮到機會就來這邊晃,還自告奮勇成為雲無憂派來讓她聽用的兩大高手之一。
“小莊,我們回去吧。”舒天心也不理他,轉頭對莊劍卿說。
莊劍卿收了養生拳,對景山青恭敬行禮:“景護法。”
景山青對他點了點頭,伸手敲了敲舒天心的額頭,“你這姑娘怎麼這麼容易翻臉不認人呢?沒人陪你聊天的時候就天天在我耳邊聒噪,現在有人陪了,就對我擺起了臉色?”
“那又怎樣!”舒天心趾高氣揚的拉著莊劍卿進房間。
景山青笑著搖頭歎息,“什麼叫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
舒天心聽他此言,腳下一絆,差點摔一跤。
景山青無聊的坐了會兒,從身上摸出把笛子吹了起來。
笛聲清越,水一般從笛孔中流淌出來,仿佛撫平了一整天的燥熱,合著清涼的晚風,讓人從心底覺得熨帖起來。
舒天心忍不住從窗戶看出去,景山青身如修竹,立在院子裏的月桂樹下,廣袖長袍,眉眼帶著溫柔。
舒天心托腮聽了片刻,轉頭問莊劍卿,“你們維心宮培養死士還教這些?”
莊劍卿搖了搖頭,“少武閣隻教殺人。不過若是能像景護法一樣為教中立下汗馬功勞,被教主提拔為護法,就有時間學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景護法應該也是成為護法之後閑暇時學的。”
舒天心歎了口氣,“你這麼拚命的想要活下來,就是想成為景山青這樣?”
莊劍卿抿了抿唇,“也並不隻是學吹笛子什麼的。”
其實又有什麼不同呢?一樣命都不在自己手裏,身不由己。莊劍卿為了活命,忍著把筋脈揉碎一般的疼,而景山青如今用這些奇技淫巧賣弄,待她態度越發親近,努力向她示好套交情,又何嚐不是為了活命呢?
舒天心知道這種想法太過消極,也不開口,靜靜的倚在窗前聽景山青吹曲子。
舒天心想再多些時日給莊劍卿調養身子,但是蠱蟲卻不容她計劃周全。
很快莊劍卿身上的蠱蟲第二次發作了,這次發作是半夜。
如今舒天心住的院子人手充足,不過她依然有本事把每個人都支使的團團轉,她手法又快,在這麼多人眼皮底下,竟是沒有一個人能看明白的。
一次比一次用藥重,所以這一次雖然有所準備,但依然凶險萬分。
一直折騰到早上,大家才各自休息補眠。
舒天心生活一向規律,隻睡了一小會兒便醒了,也睡不著便起來去院子裏月桂樹下散步
沒想到景山青也沒睡。
景山青這些天一直有意討好,舒天心也不是難纏的人,氣也就漸漸消了。這次給莊劍卿藥蒸,還是他全程參與,輸內力護住莊劍卿的心脈,吸取上次教訓,他倒是沒出幺蛾子。
院子裏的人都在休息,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方便說話嗎?”舒天心知道景山青耳聰目明,直接問他。而且這些天她很意外的發現他這個護法在維心宮混的相當不錯,估計就算被人聽去了隻言片語,也不礙事。
景山青眉峰微挑,“想說什麼?”
舒天心懶洋洋的坐到月桂樹下的躺椅上,“景山青,假如你身上的造化蠱被我解了,你準備接下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