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這位公子?可是小妹冒犯了你?”大姐姐頭上簪了粉白的花,柔柔問道。
宋黎回想了一下,這位大姐姐名叫落玉,是管事的媽媽給她起的花名,她今年剛年滿十四歲,長得有幾分姿色,馬上就要被賣出去了,聽說買家是個老員外。
落玉知道自己的命運,她並不在意被賣,對她來說,這是一條通往榮華富貴的道路,但她似乎對買家不甚滿意,最近一直在唉聲歎氣。
她表現的落落大方,宋海瀾反倒不好離開了。
“並無,”他拱手答道,“隻是覺得與這位小妹妹投緣,便與她閑聊幾句。”
落玉嫣然一笑,嘴角弧度拿捏的剛剛好,“那便好!天色已晚,我便接小妹回家了。”
宋海瀾點頭,招娣也趁此機會微笑著與他道別,依然是那雙與母親極為相似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形。
宋海瀾的內心卻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這種拿尺子量出來的笑讓他覺得索然無味,隻有那個背著大背簍的小小身影時刻牽動著他的心。
他一直盯著那個背影,期待她回頭與他道別,也想再看一眼她倔強的臉龐。
但直到屋門吱呀一聲關上,宋黎都沒有回頭。
宋海瀾失魂落魄站在門外。
朦朧中,他仿佛聽到一個聲音,【小樣,看我不把你迷死!】
可能是門內哪位姑娘吧,他沒有在意,轉身往回走去。
腦海中全是宋黎堅毅的目光和那兩串倔強的小鼻涕。
就像氣球一樣不斷膨脹,把另外兩張本就不甚清晰的假笑擠出腦外,直到滿滿登登占據他的腦海。
“明天,明天就能見麵了。”他告訴自己。
……
此時屋內,落玉驟然甩開宋黎的手,冷笑道:“這是被貴人瞧上了,就不願意和我們搭話了。”
宋黎內心嗤笑一聲,她又不是老鴇,現在她隻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難道還指望她穿線搭橋?
真是可笑。
“姐姐可別開我玩笑,他哪裏是貴人?我又哪裏被他瞧上?他隻是來問我招娣的名字,還央求我把這包鬆子糖捎給招娣呢!”
宋黎揶揄地看著招娣,打開鬆子糖抓了一小把才遞給她,“我不管,我幫你帶回來的,我要多吃幾顆!”
招娣原本陰沉的臉上驟然綻開了花一般的笑容。
“就你沒個正行!風寒了還不好好躺著,就叫我操心!”
宋黎趕忙求饒,“好招娣,好姐姐,我知道錯了,那麻煩姐姐幫我把衣服晾上,我這就去炕上躺著。”
招娣笑容微微僵硬,但很快就恢複了開心的模樣,“快去躺著吧,這點小事就交給我了。”
宋黎嘴裏含著鬆子糖,舒舒服服地躺在燒熱的炕頭上。
這裏常有人來捐款,麵子功夫還是要做的,棉被都夠厚實,木柴都是他們自己撿、自己劈的,一到晚上炕就燒的暖烘烘的,她也不用遭罪。
但在這種地方,鬆子糖是罕見的好東西,小姐妹們都高興的不得了,圍著招娣要吃鬆子糖。
招娣笑著給大家分糖吃,卻被落玉一把搶走。
招娣也不敢吱聲,乖乖拿著衣服去院子裏晾。
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落玉心情不好,小姐妹們大氣不敢喘。
慈善堂一向教育孩子攀高枝,孩子們明裏暗裏都是競爭,哪有什麼姐妹情深?
另外,原文中提過,這個房間裏有幾個麵相忠厚的孩子已經被神秘人收買,一旦宋家人問起她們玉墜的事情,她們會一口咬定玉墜是招娣的。
宋黎目光掃過所有女孩的臉,確實有幾個長相憨厚的女孩。
但就算知道了是誰也沒用,她又沒錢收買回來。
所以她根本沒法自證,隻能采取迂回戰術,避免與招娣對峙。
腦中過了幾個臨場應對方案,腦袋昏昏沉沉的,一會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的正沉時,她被人搖醒。
睜眼一看,天色還是烏黑一片,耳邊卻響起招娣輕柔的聲音,“宋黎,該喝藥了。”